桃村的夜
时间：夜幕降临
地点：桃村路口
人物：梁国华(桃村退休党员) 、梁霄(桃村干部)、郝旺(桃村女婿)、郝春花(桃村妇女主任)、梁庚(桃村老人)
(桃村静悄悄的，进村的路口立着告示牌，朝外写着“疫情防控期间，谢绝走亲访友”，朝里写着“走出村子容易，想回来就难了”，两张桌子拼着，桌上放着登记本，一个大喇叭，一只额温枪)
梁国华：霄，昨天又去劝老庚头啦？
梁霄(担忧的)：叔，过几天就是庚叔70大寿了，如果他还坚持摆寿宴，那咋办？
梁国华(轻笑)：这老头子，犟脾气。
(郝旺骑自行车上)
郝旺(心急如焚)：媳妇突然打电话说要生了，吓得我一路紧赶慢赶。(动手解下口罩，大口喘气)上回产检，县里大夫说胎位不正。这可怎么办？
梁国华(打趣)：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桃村女婿。小旺，这个时间你怎么到这来了？云妮呢？
郝旺(焦急的)：叔，云妮不是在桃村了吗？前两天她说想回娘家住几天。谁知道，谁知道，天一擦黑就打电话给我，说要生。叔，让我进村吧。
梁霄(一推登记本)：郝旺，先登个记。你把口罩戴上，我给你测个体温。
郝旺(点头)：哎。
(郝旺带上口罩，拿笔在本子上登记，梁霄拿起额温枪给郝旺测量体温)
梁霄(神情严肃)：叔，您看，38℃。
梁国华(接过额温枪细瞧)：嗯，38℃。(转向好旺)旺啊，老叔我不能让你进桃村。
郝旺(一听急了)：叔，我是跑热了。要不我把棉袄脱了再测？(一边就要动手脱棉袄)
梁霄(急忙伸手制止)：别脱，一会真感冒了。我知道你着急，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
郝旺(甩开梁霄的手)：你知道什么？！又不是你媳妇生孩子。医生说云妮胎位不正，我能不担心吗？(躲过梁霄想往村里走)
梁国华(严肃的)：郝旺！
(郝旺愣了一下，继续埋头往里走，被梁霄一把拉住。郝旺红了眼，一转身，扬起拳要揍梁霄。)
梁国华(厉声的)：郝旺，住手！就你现在的体温，我一个电话打过去，你连云妮的月子都服侍不了。(郝旺拳头攥得紧紧的)云妮不嫌你没爹没娘，不嫌你穷跟了你，就看上你会打人了吗？
郝旺(放下拳头，往地上一蹲)(懊恼的)：哎。叔，我着急呀！云妮要有什么事，我怎么办呀？(抬起头，眼圈通红)我娘生我时难产死了，我爹难过，没几年也走了，我才成的孤儿。(低头掉泪)
梁国华(安慰的)：郝旺，以前医疗条件差，女人生个孩子就是走一趟鬼门关，“好就姜汤饭，不好就两块板”。现在医疗条件好了，生个孩子就下蛋似的，再难产的都能掰顺了。你看，现在武汉疫情大爆发，全国多少专家、医护人员支援武汉去了。那不是去旅游，那是用命去拼。我们乡下人帮不上大忙，响应国家号召，少聚会少出门还是做得到的。 你情况特殊可以理解，你说你跑热了，体温高了也能理解，咱们待会儿再测也行。但你硬闯桃村，还就真是不明事理了。万一再测还是38℃，咱就得自觉上报，排查清楚了。我一心软，可就把桃村几百号人的性命安全当儿戏了，你说，老叔我还配叫党员吗？
郝旺(埋头抱膝，瓮声瓮气)：叔，我真的难受。
(梁国华、梁霄对视，又一起看向郝旺)
(桃村妇女主任郝春花上)
郝春花：旺兄弟。
郝旺(站起，迎上)：春花姐，云妮怎么样了？
郝春花(安慰的)：旺兄弟，你一打电话给我，我就过去看了。别担心，羊水没破，见红了，不见得马上就生。
郝旺(松了口气)：把我吓得。
郝春花(笑)：云妮妹妹是初产妇，哪有什么经验？看把旺兄弟吓的。
郝旺：春花姐，你怎么知道我在桃村这？
郝春花(笑)：我哪有这么神？是梁霄兄弟刚打了电话给我，说你像头牛似的要闯村。我担心，就赶过来了。你好好听老叔的话，别闯祸。我已经打了电话给县医院妇产科了，估计他们现在已经派车过来了。
郝旺(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哎！
郝春花(转向梁国华)：老叔，天寒地冻的，您怎么还在这？您回去休息，我来值班吧。
梁国华(笑)：老叔还没老呢。疫情防控，人人有责，就让我这个老党员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你呢，还是回去照顾照顾云妮吧，郝旺的体温，估计一时半会儿降不下来。
郝春花(点点头)：行。我过去跟玉嫂换个手。(转向郝旺)旺兄弟别太担心，一会儿救护车来了，你跟上，初产妇可遭罪了。
郝旺(点头)：春花姐放心，我不闯祸，我等。
郝春花(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梁霄，庚叔下午在溪边㓥鸡了，还嘀咕着说“过寿”什么的。
(郝春花下)
(梁霄和梁国华面面相觑。桃村的冬夜静静的，起风了。）
(梁庚上，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
梁霄(迎上)：庚叔，您怎么来了？
梁庚(保温桶递给梁霄)(努努嘴)：来看看这糟老头子。
(梁霄接过保温桶，拧开盖，浓郁的鸡汤香气四溢)
梁国华(耸了耸鼻子)：真香啊！这我可消受不起哟。
梁国华(佯装生气)：你这糟老头子消受不起，谁消受得起？霄哇，你用中盖盛汤喝，保温桶的都给你老叔。这糟老头在我这费了不少口水，正好喝汤水补补。
梁霄(手脚麻利地盛汤)(试探的)：庚叔，您这寿宴……
梁庚(摇摇手)：不办啦，不办啦。
梁霄(惊喜的)：真的？！
梁庚(点点头)：这糟老头讲的有道理。疫情当前，救死扶伤我不行；捐财捐物我也不行。这疫病啊，全靠飞沫传染，不出门不聚众，我还是能做得到的。(看看梁国华)你老叔每天挨家挨户做宣传，人都瘦了。我还坚持办寿宴，丢不起这老脸哟(抬起手拍拍自己的脸)。
梁国华(哈哈大笑)：哈哈哈，你这牛脾气，总算开窍了。
梁庚(递过保温桶)：赶紧喝了。
梁国华(接过保温桶)：好，好。我正好饿了，一下午才吃了口馒头。梁霄，赶紧给郝旺测测体温。
梁霄：哎。
(梁霄拿起额温枪，再次给郝旺测体温)
梁霄：37℃，体温正常。
(郝旺看看梁霄，又看看梁国华，笑了。）
(桃村的夜静悄悄的，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呜哇-呜哇-呜哇”，像新生儿的啼哭……）
202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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