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懿
当三女子两岁一个月时,菀清又一次吃饭时闻到怪味的饭时发恶心,事实再一次证明,肚子里又有了小宝贝。
菀清还清楚地记得,承德听到这个消息时那个夸张的神情,脸上笑意十足,眼睛里冒出一种光,一时竟高兴地手舞足蹈的。
菀清觉得很纳闷,这么一件事竟然可以让一个人可以高兴地像失去自己一样,像飘起来了一样,有点不可理解的样子。
而怀孕的孕吐及不适让菀清觉得挺疲惫的。不仅仅是身体的疲惫,更多的是内心的疲惫。生活除了照顾小孩就是照顾小孩,怀孕、生小孩、照顾小孩、再生小孩、又开始照顾小孩,这样反反复复,不停循环的日子让菀清的内心相当的疲惫。
菀清又像生老四时,跟着承德在地里干活,猫蛋和妞妞上学,楠楠在地里自己玩自己的。菀清直到肚子微微显怀,才又闭门不出,在家里干家务照顾楠楠,有时还特别想念放在她姨家养的三女子,毕竟好久见不上娃。
有一天承德从地里回来,布鞋里头装了好多土,他在屋门口把布鞋拖下来,鞋口口朝下,倒出来好多土,然后进门,一进门就发了句牢骚:“我一个人干活能把我累死,真是干不完的活。”
菀清听了这话,脸立马变的通红,“承德,你说这话是啥意思?意思是我白吃你屋的饭,不给你干活?”
“我么说啥呀?我只是……”承德正准备自己辩解一下,被菀清打断了正说的话。
“你只是啥?说啥也没用,你就是嫌我给你干的活少,但你看我容易吗,结婚十来年了,今年再把肚子里这个给你一生,生第五个娃,受五次疼,生娃不就是从鬼门关溜个过,你看我替你生娃溜了几个过?”
菀清说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她用腰上的围裙擦了擦眼泪,接着说,“就这你还不知足,娃娃能跑时我还不是引着娃娃跟你干活了,再说,你以为哄娃轻松吗?当你晚上睡的呼噜声四起时,我隔几个小时起来给这个娃喂奶,还要给另几个娃盖被子,我都十来年没睡过整觉,屋里又没人能帮我,到头来还没人能理解,我的委屈一天给谁说?”
“媳妇,你听我说句么,好吗?我只是随便发了句牢骚,没有怪你的意思,结婚这么多年,你跟着我也吃尽了苦头,好吃的也没吃上,好穿的也没穿上,你没结婚前在你娘家享了太多福,来我屋的日子与你屋的有天壤之别,你一点都没嫌弃我屋的日子,我对你更多的是感谢。”承德眼泪也吧嗒吧嗒往下掉。
菀清听见这话情绪稍微有些转变,微微抽噎着,“承德,知道体谅我,这就够了。但是我现在还有个要求,生完这个我再也不可能生了,我是实在过够生娃、管娃往复的日子了,我实在是太累了。现在条件好了,听村里娃娃那些婶婶说,村里好些人生娃已经在医院生了,医院生娃安全,我也想体会一下在医院生娃的感觉,生完直接做绝育手术,不管啥娃,都直接做手术啊,你同意不?我是也过够怀个娃战战兢兢,躲躲藏藏的日子了。”
承德听了这话,沉默了几分钟,然后说:“生啥我都认命了,这事就依你,生完再也不生了。一起把娃管大,把活也一起干上,再往后,粮食产的多了,卖些粮,咱俩可以学着再做些生意。”
菀清破涕为笑,“嘻嘻,终于有我拿主意的一回了。做生意的事你多考虑,你让我怎样跟着你弄我就怎样弄,对这些事我甚不太懂。”
“好的,媳妇,再有啥事咱俩好好说,别吵的把娃娃们吓着了。你刚没看见楠楠看咱俩的眼神,里头充满了胆怯。”
“嗯嗯,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时间一恍而过,经过了凉爽的秋天、收获的秋天,气候逐渐地变冷了。
在这个有点冷的十一月二十的早上,菀清感觉小腹稍微有些疼,根据以往的经验,她叫承德快快把提前准备的小娃衣服、被褥、证件放架子车上,把牛跟车子套在一起。
“承德,你把楠楠引到你二嫂家,再让你二嫂这两天照看下猫蛋和妞妞的吃喝。顺便把咱门上的钥匙留给二嫂,需要娃娃的啥好取。”菀清给承德安顿着。
“好,我这就赶紧去。”
一切安顿顺当后,承德扶着菀清,慢悠悠地挪到架子车上了,然后赶着牛往乡里的医院走。
经过半个多小时,来到了医院,承德询问了医生进来住院的流程,然后把预交的费用交了,在医生的安排下菀清暂时进了病房,护士给抽血,做了一系列产前检查。
菀清边呻吟着边给护士说了生完娃娃后要做绝育手术的事情。护士不紧不慢地说,“绝育手术得等生产完看你身体状况,没有啥大问题的二十四小时后可以安排手术,小手术,挺快就可以做完。”
经过了接近四十分钟的慢慢疼,突然菀清肚子疼的更厉害了,承德赶紧去叫医生。
不一会儿,有个女医生过来了,听大家都叫她王大夫。她进病房看了眼菀清,淡定地说,“疼的间隔时间已经很短的话,跟我进产房,产房里有医生,有护士,安心进去生啊。”
承德一手扶着菀清,一手提着娃的用品和菀清生产要用的东西,慢慢悠悠地挪着脚步,往产房方向走着。菀清跟着医生一起进了产房,承德在门口等着。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只听见护士呐喊了一声,“谁是菀清家属?抱娃。”
承德愣了下,结结巴巴说,“我,我是。”双手稍微有点颤抖地接过了娃。
“是个女子,她妈一切都好着,你在门口等着,护士会把娃她妈扶着进病房,你引上。”护士瞅了眼承德,干脆利落地说完,啪的一声把门就关了,又进产房里面了。
承德瞅了眼刚生出来的碎女子,没忍住又流泪了,刚好泪珠滴在娃娃脸上,他赶紧用指头抹开了,又匆匆用衣服袖子把自己的眼泪擦干,在医院让人看见可不好。终究还是没能圆了两个儿的梦,承德的内心充满了苦涩。“苦就苦呗,这就是命吧,人有时得认命,老天这样安排有它安排的道理,接受吧。”承德长长的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护士就把菀清扶着出来,菀清满脸充满了疲惫感。菀清出来看了碎女子一眼,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想要抱娃娃,承德没有给她抱。“刚生完娃,你哪有力气抱,我来抱,先回病房休息。”承德了望了望媳妇说。
在医院待了一天一夜后,医生根据菀清状况安排了绝育手术,做完手术观察了一天后情况都好着,然后承德办理了出院手续。两人商量着,打算先去娃娃她姨家把三女子一起接上回家。
就在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稍微暖和了些的时侯,承德和菀清的牛车终于来到娃娃姨家村口,路过一个小商店时,承德把牛绳一拉让牛停下,进去给三女子买了一袋子小零食,毕竟娃娃快三岁前都没在自己家里养过,不好往回接,得哄着回。
到了三女子姨家,菀清抱着被小被子裹着的碎女子下了车,承德提着给三女子准备的零食进屋了。
一进门娃娃她姨一家人高兴地都凑过来看碎女子,这个要抱,那个要抱,爱的不得了。娃娃她爷看见又生了个闺女,开玩笑地说,“能把三女子给她们养着么?他们没个女子。”
承德笑了笑,“这可不行,我今要把娃接回去,娃她妈一直都想娃很。”
“三女子,来,过来,看妈给你带啥好吃的了。”菀清朝三女子摆摆手,三女子有点胆怯的不敢靠近。
娃她姨把娃娃引到菀清跟前,三女子接过零食又一转身跑开了,只是远远的打量着菀清。菀清感觉到娃娃与自己的生疏和距离感是越来越远了,这次铁了心都要引回去养着。
“谢谢她姨把娃照看这么大了,能帮着把娃娃衣服啥吃的用的给娃一收拾,我们好趁早回去,省的下午天凉,娃娃坐车上冷的。”菀清看着自己妹子说了这番话。
“姐,不辛苦,娃娃回去我还舍不得,”娃娃小姨说着眼圈已经红了,接着又说,“娃回去不听话的话,你可把娃送回来,我给咱看着。”她小姨手里边不停给娃收拾吃的用的。
“来,嘟嘟,姨再抱抱,”她小姨接着说,“我给娃娃取了个小名,叫嘟嘟,娃成天不愿意时就嘟个嘴,一直叫,也顺口了。”她姨又把嘟嘟亲了口,对嘟嘟说,“嘟嘟,你爸妈接你回你屋,想姨了可来看姨来,姨爱我娃,姨袋子给你还装了些你爱吃的红枣馍,你路上吃啊。回去得听爸妈的话啊,要乖啊。”她小姨稍微把头往起仰了下,没让别人看见她的眼泪。
嘟嘟哇的一声大哭了,“姨,我不要回去,我就在咱这,我不要回,我不要……”
嘟嘟一哭,惹的家里其他人也都流眼泪。
承德看这样子,对菀清说,“咱该快回了。”他从娃她姨手里接过娃,抱起来哄乖,硬给娃拿了些糖果逗她开心,转移注意力。
娃娃不哭以后,承德赶紧把嘟嘟放车上,菀清也迅速抱着碎女子坐车上,朝她姨及家人摆摆手,让回去,没敢多逗留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团聚的日子终于迎来了,孩子再多,也没有一个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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