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至今已有二十多日,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在半夜两三点被他那时而兴奋激动的情绪所激发出的莫名其妙的笑声时而是仰天长骂的怨声载道所惊醒,这个时候我只能再次打开每晚一点定时关机的手机,重新带上耳机,把声音调到最大,以此来覆盖这不可名状的内心恐惧。
我不知道全国几百上千次概率才会发生的事情为何会降临这个普通平凡本就脆弱的家庭,只记得从2012年高一的清明节之后就开始变得不宁静。有人说,你家宗堂有个坟墓当年选取的位置不对,撞了某神,遭到报应;有人说,是他小时候在柳州踢足球腿受伤在医院呆了好几个月高烧不退把脑子烧坏了……也曾在发病最厉害时住过两次医院,终无法承担每月高昂的住院费出院回家,紧靠中三晚二的药片来维持治疗,这一坚持就是七八年,我从高中毕业到大学毕业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好转。
每次高中两三个星期回家一次,住一个晚上却都是第二天再红通通着眼睛去学校,高三那年承受不住这巨大压力的我曾一度想放弃高考,幸而那时候有恩师桃姐安慰,同窗祥哥的鼓励,最终坚持下去。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知难受还要往家里填报高考志愿,明明可以借助高考的机会逃离这里,明明可以借助工作的借口长年在外,却还是选择了家门口的工作。他们都说我是个乐观开朗爱笑的女孩,却殊不知我在家也会有崩溃到暴躁,大发脾气的时候。
我曾两次前往医院为其取药,就诊室的另一个后门就是面向众多住院病人的地方,那是一个好多人没有头绪没有灵魂没有思想在一圈圈散步的操场,没有往常篮球场上男生们英勇帅气的扣篮姿势,亦没有气排球,羽毛球比赛挥洒的汗水或是疯狂拉拉队的呐喊,有的只是偶尔一两声护士的呵责斥骂,操场后是两三层的住院楼,那是又密密麻麻的铁栅栏围起来让人窒息抑郁的地方,每个人像犯人一样被关进这满是栅栏的房间。排队取药的人却不曾少过,每次我都无比好奇他们的脑回路里到底装纳的是何物为何总与常人不同,为何会有那么多人承受不住精神压力直至崩溃。
这么多年,数不清的每个月必去一次的医院,医生早已习惯,不用问病情直接开药已是常态,曾经换过一次印度的药,却也因高昂的药费停止,我不知道这类疾病的特殊性已经足够压垮一个又一个贫困家庭,而国家对这类进口药物的价格却也不见有所下调。
我时常在想如果我父亲当年没有瞎了眼娶了我母亲,或许他现在也不用过得这么辛苦,苦了整整一辈子,从未停歇,即使那样会没有我,那也没关系。我也曾无数次想过自己没准不是亲生的,长大了就会有另一个家庭来把我接回去,现在想想真是可笑,你所该承受的痛苦老天从未让你少受过哪分。
现在所承受的不敢奢望会突然消退,但愿随时间的流逝不是药性抗体的增加而是病情的进一步减轻,不然这些年所承受的苦痛,所花费的金钱都会浪费。
凌晨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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