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冈本加乃子是谁? 她的一生精彩缭乱,堪称传奇。
她被称为: 日本文坛“第一奇女子”,先锋派女作家、天才诗人,作家。
她还是一位深谙佛理的佛学研究者。
后人可惜如果加乃子不是那么年轻就逝去,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传世作品问世。
49岁时,冈本加乃子在神奈川县的一个旅馆里,突发脑溢血病倒,据说当时身边同行的有一位年轻男性。丈夫冈本一平和情人新田得知消息后,几乎同一时间赶到,前往病榻前悉心地照料,直到她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加乃子离世时,川端康成感慨道:“今后,在文学的世界里,像冈本这样丰盛而深奥的女性,到什么时候才能再度出现?我不禁感到我身边的温暖都消逝了。”
冈本加乃子47岁才开始写小说,历时3年,从《病鹤》 到《老妓抄》(短篇合集),在接近人生的末端的蓬勃输出,这些小说一出就达巅峰,被誉为“明治以来文学史上首屈一指的短篇 ”。
其实冈本加乃子的出道很早,她受哥哥的影响,从小就喜欢文学,主要是诗歌,十三四岁时发表短歌,17岁出版诗集,主要以短歌(日本一种短诗)俳句为主,当时被称为“和歌天才少女 ”
这位生活优渥的千金小姐,一生在感谢的漩涡里沉浮,人们对她特立独行的生活津津乐道,蜚短流长。
在加乃子还是一名窦初开的少女时,她爱慕喜欢上哥哥的同学,谷崎润一郎,不过谷崎对这位花枝招展的小妹妹没有兴趣。
谷崎润一郎当时年轻,说话很刻薄,他这样说 “ 我和大贯雪之助是高中时的同窗。我经常去大贯家借宿,那会儿,我可真讨厌家乃子啊…… 那时她在迹见女子学校上学,人称 ’女校第一丑女’,她确实很丑,如果打扮得普通一些,倒还好说,可她总是抹很厚的粉,穿衣的品味也很糟糕。”
这是加乃子遭遇第一次的情感打击。
她在文章《爱的烦恼》里写:“爱是烦恼。进则易被囚禁,退则难忍寂寞。我,求此情无限强烈,内心疲惫而脆弱,不断为此烦恼伤。”
直到遇见冈本一平,一平见到加乃子爱上她,开始疯狂追求,尽管两人相隔住所很远,一平仍然天天去看加乃子,没有通过中介媒人,一平就向加乃子的父母请求结婚,很大胆冲动。
两年后,加乃子20岁,两人步入婚姻殿堂,随夫姓,改称 “冈本加乃子”。
冈本一平的事业很顺遂,是位画家兼作家,在大正时代,一举成名,成为日本知名的漫画家。
艺术家尤其年轻的男艺术家,放浪形骸是普遍的风气,所以,加乃子结婚后,生活过的并不幸福,冈本一平作为最早的画家,抱揽了所有的“文艺缺点”,他花钱无节制,大手大脚,生活作风放荡,沉湎于酒色,让加乃子非常痛苦。
婚后,加乃子生下长子冈本太郎,婚后又生下女儿,加乃子后来在小说中,形容婚后的这段经历,是黑暗的魔界期。
婚姻亮起红灯,他们八个月的女儿早夭,加乃子的母亲过世,娘家最疼爱她的哥哥雪之助也因病去世,家道中落,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加乃子精神崩溃,得了精神疾病,一心想求死,好在自杀未遂。
看着终日痛苦不堪的加乃子,丈夫一平幡然悔悟,决心回归家庭,守护加乃子,此后几十年,直到加乃子去世,他也是践行了自己的承诺。
可能为了加乃子的恢复,不再让她不开心,他甚至不介意加乃子在外找情人。
有据可查公开的主要有三人。首位情人是早稻田的大学生堀切茂雄,并在丈夫的允许下带回家,三个人奇特的共同生活就此展开。
此间加乃子重新怀孕,而堀切茂雄移情恋上加乃子的妹妹,后来离开冈本家回到故乡,这段恋情结束。
祸不单行,加乃子的次子健二郎在6个月大时死去,很受打击。
从这以后,她开始隐循于宗教,一心研究佛理,丈夫一平一直陪伴着她,一起研究,且坚持禁欲,直到加乃子去世亦未曾再碰她。
加乃子带情人与丈夫一起,三个人奇特而旖旎的关系,亦成为她感情生活的常态。
第二个情人: 恒松安夫。这个人说起来也很有意思,他毕业于庆应大学,非常崇拜加乃子,是公开的情人,一平也同意几个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加乃子34岁时,与丈夫去镰仓避暑,结识了芥川龙之介,这是她后来写下《病鹤》的原形。
情人之三是新田龟二,他是一位外科医生,当时加乃子因病住院,与比她小9岁的新田坠入爱河,开始交往。
有一年,丈夫一平以 《朝日新闻》特派员参加伦敦裁军会议时,加乃子带着儿子冈本太郎和情人新田一同前往,行遍欧洲。
1929时,加乃子、一平和儿子太郎一起去欧洲时,恒松和加乃子的另一个情人也一同去了。
加乃子在欧洲游历生活了整整三年。
返回日本后,加乃子发表 《西欧纪行文》,在丈夫一平的协助和川端康成等人指导下,发表了小说 《病鹤》,至此,她开始倾力于小说创作。
3年期间,她写下了像 《老妓抄》这样的赞誉不绝的作品。
她的作品,包括生前出版和死后经过一平的整理,主要有小说、诗集和随笔。
加乃子在佛教随笔 《散华抄》里写过一段话,大意是,人经由痛苦才能感知幸福,如果没有表面的波澜,生命的本流也就不存在了,佛者说,烦恼是菩提之因。
她的小说,没有起伏跌宕的情节,擅长深挖人物的心理描写,情景对话的句子,也非常飘逸优美。
本土文化与异域文化的奇妙结合,使得她的文字中充满现代感,于华丽绚烂中透出理性内敛之美,成熟又带点天真,寂廖却绝不颓丧,小说里的女性,有点儿自恋也很自由,任性、坚强,她并没有把这些直接当作优点来赞美。
她赞美的是女性存在本身,站在悬崖边、沼泽里、困境中的普遍女性,把困境和烦恼当作生命力的燃料,悲哀之上,燃烧出繁华璀璨。
就像她写:
死之上,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花。
“衰老一年年加深了我的伤感而我的生命正一天天更加繁华璀璨”
“当爱存在的时候,就有通透而彻底的力量 ”
在川端康成的回忆中,加乃子是刻苦而勤奋的,仿佛永远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究其原因,是加乃子有着一种从未脱去少女的天真与生气,道德伦常、人情世故是她竭力要避开的。
有一点幸运的是,加乃子小时候在“蜜罐”里长大,获得父兄的爱护,婚后有几年虽受到了锥心痛苦,但好在丈夫与情人的关爱很好地保护了她的这种天性。
让她自身具有的才华得到了极致的发挥,脱颖而出于同时代的女性作家,并且可以和知名男作家比肩,这在当时是十分少见的。
她的敏感、冲动、任性,要知道当时女性并不自由,贤淑温柔才是美德。在男性主要的秩序面前,加乃子的冲动、不顾一切是生动的、美的也是让人难忘的。
据说,加乃子的生活越往后越加奢侈,丈夫一平不但不加以约束,反而越发地纵容。
与加乃子同时代的作家评价她时说:
冈本女士就像端坐在菩提树下的一个老狯而残忍的神,这个神没有性别,有一张令人厌恶的脸,但是她一开口说起笑话,发出笑声,就出现了一副令人怜爱的小女孩的姿态,纯真而美。
活跃七八十年代,日本文界的涩泽龙彦在随笔里提到加乃子,他说自己喜欢 《蝙蝠》这篇。 他还说,簇拥在家乃子身边的人,就像附属在田神身边的男小神,小神的死是母神滋养自身的肥料。
看了有些吓人,特别老道,仔细想想,又觉得不无道理。
顺便说一句。冈本一家对近代日本文化艺术的推进,影响都很大,除了冈本加乃子的文学造诣,丈夫冈本一平是具有代表性的漫画大师,他赋予漫画文学的内容,是故事漫画的先驱者。她的儿子冈本太郎被称为“日本的毕加索”,也是二十世纪日本最有名的前卫艺术家,影响了后世的日本艺术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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