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到达乌石村香秀依旧没醒。肖龙带着她来到一座土屋前停下，推开破旧的木门将她扶了进去。此时，一个穿着一件旧半衣黑裤，顶着花白头发的老女人走了过来。岁月的刀，细细雕刻过她的脸颊。黝黑的皮肤，长年累月遭受山风敲打，像老茶壶上裹着的包浆。
“妈，快扶她进里屋，注意把门窗关严实了。”
“没问题，儿子放心吧。对了，山虎都来家问了好几回了。”老女人看着眯着眼睛的女孩儿面上一喜 ，冲着肖龙笑着说。眼底的皱纹迅速凹陷下去。
肖龙听后，闪身没入漆黑的夜色。老女人却心情上好，把她扶上床躺下，不放心地又上前推了推香秀，听着她发出平稳的呼吸声还喊了几声，“喂，你醒醒。”可香秀睡得像头小猪似的，酣睡声越发大了起来。
昏暗的灯光里，女人摸起厨房的一只背篓去了外面。今晚儿子回家她要去弄点柴火，炖那只早已宰杀的母鸡。尽管杀它之前她于心不忍，正是下蛋的时候宰了太可惜。但一想到以后他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吃只鸡又算什么。
笑容在她脸上流淌，好久不唱压在心底那首古老的歌，也不知不觉从嘴里流淌出来。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女人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这样开心了。
夜，可以把快乐压制，同样能把邪恶掩埋。多日未有的山风，吹走了燥热也摇的树木呼呼地响。远处睡着的山岚被风吹醒，睁着昏沉的眼目在黑夜里凝视着周围。
“龙哥，人带来了吗？”山虎一看到肖龙出现在门外，眼睛像擦了煤油晶亮起来。有照片吗？哎，不用看了，我直接去领人不就得了。”山虎忙找了一件半袖褂子披在身上，拔腿就要随肖龙走。
“她睡了，明日一早你再来吧！放心，照片不是早就发给你了吗？这钱……”
“敖，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半你先拿着，剩下的等接了人我再给。”山虎从床底摸出一个纸包递了过来，看来心里早就盘算好了。
回到家，母亲正坐在灶前烧火。黑色的烟雾房间里打转儿，伺机寻找着逃跑的通道。肖龙其实很是烦着这样的家庭，但身为山里娃，他不能选择出身更无法挣脱贫穷，只能脸上烦着心里厌着，却无力改变。
“龙子，为啥不把她直接交到山虎手里，万一跑了……”肖母一边用蒲扇煽火，一边朝着房间努努嘴。
“你知道啥?我在学校这几年你们给过多少钱?都是香秀给我买吃买穿，我想留她在咱家吃一顿饭不行吗？”老女人挨了训脸色难看不再说话，回过头继续扇火。
“我爸呢！”肖龙打量着房间看到父亲不在。
“那个死鬼还能去哪？八成又被那小婊子拉着去赌了，我的命咋这么苦啊！”女人两手一摊，又要故伎重演坐在地上撒泼。肖龙却腆着脸把她的话钉上南墙。
“收起你那老一套，要不是他好赌成性，我至于干这缺德事儿。要是哪天被上面逮到挨了枪子，你俩下半辈子就自生自灭吧！”他怒火冲上脑门摔了手里的盆儿。
“儿子，仅此一次。等有了钱给你爸还了赌债，我就劝他不赌了。”老女人一看儿子火冒三丈，立即抬起屁股上前哀求着。娘俩的谈话，却被刚醒来的香秀听了个完全。她目瞪口呆地捂着嘴，眼里的泪水却咕咕得往外冒。如果不是亲耳所听，打死她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她震惊她气愤，她甚至想走出去，给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几耳光。但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房门窸窣的声音，她赶紧擦干眼泪躺了回去。
昏暗的灯光照着她一张白皙的脸，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肖龙看得如痴如醉。他相信自己是爱她的，但为了家人他别无选择。
他低着头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身出了房间。而此时的香秀满脑子都被一个念头霸占，我要逃跑，要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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