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北风卷着雪沫子拍在窗上,老城区的公共澡堂里却热气腾腾。我裹着浴巾找淋浴位时,不小心踩在防滑垫边缘,踉跄着撞向旁边的置物架。“小心!” 一只布满皱纹的手及时扶住我的胳膊,力道稳得不像年过七旬的老人。
老人个子不高,背有些驼,花白的头发被水汽蒸得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他笑着指了指我手里的沐浴球:“这玩意儿软乎乎的,哪有老皂角搓得干净?” 说着从竹篮里掏出一块深褐色的皂角,上面还带着天然的纹路。我正犹豫,他已经把皂角塞到我手里,“试试就知道,俺用了三十年了。”
皂角在热水中化开,泡沫细密得像云朵,带着淡淡的草木香。老人站在旁边的淋浴下,手里拿着一块磨得光滑的搓澡巾,手法娴熟地搓着后背。“现在年轻人都爱用那些花里胡哨的沐浴露,却不知道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才养皮肤。” 他边搓边说,声音被蒸汽裹得温温软软。
我试着用皂角搓洗胳膊,果然比沐浴球清爽许多,皮肤也不紧绷。正想道谢,老人突然指着我的肩膀:“后生,你这肩颈劳损不轻啊,俺给你按按?” 不等我回应,他已经擦干手走过来,手指在我肩颈的穴位上轻轻按压,力道恰到好处,酸胀感瞬间消散大半。
聊天间得知,老人退休前是中医推拿师,每天都来澡堂泡澡。“这里的热水养人,还能碰到唠嗑的伙计,比在家舒坦。” 他拿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泡完澡用这个擦擦关节,冬天就不容易疼了。”
临走时,老人把剩下的半块皂角和一小撮艾草塞给我:“下次再来,俺教你怎么用搓澡巾不疼还干净。” 推开澡堂大门,寒风扑面而来,我却觉得浑身暖融融的。这场意外的相遇,就像澡堂里的热水,熨帖了身体,也温暖了人心。原来最动人的奇遇,往往藏在平凡日子的烟火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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