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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医,董贵妃病情如何?朕可寻遍这世间最名贵的药!”
“回……回陛下,董贵妃恐……恐怕……时日无……”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跪在地上,惶恐不安地回话。
“治不好董贵妃,朕要整个太医院都为她陪葬!”皇帝猛然站起身,眼中寒光乍现,他将袖袍奋力一挥,大步离开了董贵妃的寝殿。
跪在地上的刘太医瞬间冒出一身冷汗,他将头磕得咚咚作响,额间霎时便渗出血迹,鬓边的银丝也早已散乱不堪。
“阿爹,看看女儿新作的画如何?”一个身着浅粉色衣服的少女不知何时从画室跑来,她头上的发髻随着跳动的脚步而摆动,一颦一笑尽显俏皮与可爱。
男人收起手中的剑,一番擦拭后将它递给身旁的护卫命他收起来。
“你如今已到及笄之年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那么不稳重。”
“阿爹是嫌嫣儿烦了吗?那我明天就出阁!”少女故作生气地将头转向一旁,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显得很是灵动。
“我怎么会嫌我的嫣儿烦呢,阿爹疼你还来不及呢。”男人宠溺地摸了摸少女的头发,一并接过她手中的画欣赏。
“呃,这是……马?你的马怎么眼睛比嘴巴还大?”男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呀阿爹,那是鼻孔!你不许笑!”
“那嘴巴在哪呢?”
“它闭着嘴呢,所以看不见。”
“……”
“慕容将军,陛下召您入宫觐见。”
男人收起嘴角的笑意,快步前去更衣,即刻进宫面圣。
“参见陛下。”慕容博正欲行礼,却被皇上一把拉住,皇上用手轻轻拍了拍慕容博的手背。
“朕不是说过多次了吗?无旁人在时,你无需行礼,朕还是希望我们能像以前一样。”
慕容博轻轻点头,“不知陛下召我所为何事?”
“你也知道,董贵妃病情加重,恐怕时日无多,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董贵妃她吉人自有天相,皇上不必过于挂心……”
“慕容博,董贵妃的病如今唯有那颗至诚之心可治,当年有关童氏一族庞太师办事不利,如今朕命你来做这件事,相信你不会让朕失望。”
听皇上如此一说,慕容博眉头紧蹙,当年童氏一族之事,对外都道童氏一族被灭了满门,如今皇上为了董贵妃重提此事,难不成皇上竟也知道有人从那场大火中逃出生天?皇上不愧是皇上,天下之事都瞒不过他一人,可他还是要装作不知道才行。
“皇上是在和微臣说笑吗?童氏一族在那场大火中惨遭灭门……”
“朕可从来没有说过,此事没有漏网之鱼。此事若能如愿,朕就保你和嫣儿一生平安无忧,如何?”
“臣,领旨。”慕容博比谁都了解眼前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低下头不去看皇上的眼睛,可他的肩膀却在不自觉中微微颤抖着。
午时刚过不久,天色在不知不觉间逐渐暗淡,不远处正乌云密布,一阵风将地上的落叶卷起,显而易见,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一个少年背着背篓从山上采药归来,经过集市时不见往日的喧嚣,路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少年往家所在的方向奔跑,刚行至半路,大雨倾盆而下,他不得已就近躲进一处破旧的茅屋避雨,只是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少年干脆席地而坐,兀自欣赏起屋外的雨来。
“阿娘,阿娘,你醒醒啊阿娘!”少年忽然听到有个孩童的声音在呼喊,他站起身循声而至,看到一个妇人正缩在茅屋的角落里奄奄一息,旁边有个七八岁的孩子跪在地上边摇着妇人的胳膊边哭喊。少年先将手指放在妇人的手腕上为她搭了搭脉,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炊饼和一些碎银塞入孩童的手中,“你阿娘只是许久未曾进食,又淋了雨,身体比较虚弱,你拿着这银两买些吃的给她,不日便好了。”那孩童连忙给少年磕头拜谢。
雨总算停了,天空还出现了一道彩虹。少年背着背篓离开茅屋朝家中走去,路过徐氏布庄时听到有人唤他,“长生!”少年转过头,看到徐掌柜正站在布庄门口朝他挥手,于是他向布庄走去。
“长生,上次多亏了你啊,若是我儿贪玩上山中了蛇毒没有遇见你,那我们徐家可就要绝后了。这件大衣是我命裁缝根据你的身段定做的,聊表谢意,你可一定要收下。”徐掌柜将大衣塞进长生怀里,长生也不再推辞,接过大衣后便离开了。
“阿爷,我回来了。”
“今日采药又是空手而归吧?”一个鬓角花白的老人正坐在榻上饮茶。
“今日突降大雨,因此才……”长生意欲解释一番。
“你不必说这些,我都知晓。长生啊,你生来就秉性纯良,心系万物,不忍看到人间疾苦,常常以己渡人。可你却不知道,这世人多贪婪,而且欲望无穷无尽,多少年了,世人始终热衷于追求永生。长生啊,我想,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事情了……”老人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茶杯,轻轻叹了口气。
长生听及此处,神色一如往常,只是眼中闪现出一丝异样的眼神。
“作为我们童氏一族的后人,你的血可解世间百毒,而你的至真至诚之心,得之可长生不老,若他日为奸人所知,必将招来杀身之祸啊!”
“所以,当初我阿爹阿娘也是为此事而死的吧?”长生猛然抬起头望着老人的眼睛。
“不错。当年若不是你阿爹中了他们联合设计好的圈套爱上了你阿娘,他也不至于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导致我们整个童氏一族惨遭灭门,你阿爹糊涂啊!若非他以自身的性命保住你我,恐怕当今世上再没有我们童氏一族的血脉了。”老人闭上眼睛轻轻摇头,面露痛苦之色。
“不过上天总算眷顾我们童氏一族,你我相伴多年,我知你虽心地善良,医者仁心,但你天生没有情根,对情欲一事一无所知,如此甚好,我也不必担心你会步你阿爹的后尘了。长生,我要你记住,对任何人你都不可尽信,哪怕是我。”
“阿爷,长生记住了。”

“阿爹,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大叔,我要一个糖葫芦。”
“阿爹你尝尝这糖葫芦,多甜啊!”
“哇,阿爹,那里有兔子灯,我想要一个兔子灯!”
“阿爹,那里有人比武招亲……”
“阿爹,哎呦阿爹,你快点跟上啊,灵州城简直太好玩啦!”慕容嫣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到什么都充满好奇,慕容博被她旺盛的精力深深折服,也被她搞得脑袋嗡嗡响。
“嫣儿,你看我们也逛了许久了,不如就先回去歇息……”
“阿爹,我一点都不累,我们再逛会儿吧。”慕容嫣左手提着兔子灯,右手拿着糖葫芦,脖子上还挂着几件饰品,她忙将糖葫芦用左手接过,腾出一只手来扯慕容博的衣袖。
“阿爹,阿爹……”慕容嫣一个劲儿地撒娇。
“宋琰,你带上一队人跟在嫣儿身边,务必要保证她的人身安全,不可有任何闪失。”
“属下遵命!”
“嫣儿,别玩太久了,阿爹吩咐厨房给你做了你爱吃的。”
“哎呀,知道了阿爹。”慕容博宠溺地看着她欢欣雀跃地离开,无奈地叹了口气。嫣儿啊,等阿爹完成皇上这次交代的任务,就带你离开京城,阿爹希望你能这么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
“穆青,关于童氏一族,这些年来我命你一直暗中调查,如今可有什么进展?”
“将军,据我所知,十七年前庞太师发起的那场童氏一族灭门案,如今那孩子……还活着。”
“果然如此。”慕容博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其实当年那件事他也参与了,他乔装成一个不起眼的身份混在其中,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回想起当时的惨状他都久久不能释怀,那场大火在那孩子的眼睛里跳动着,像天上的月亮永不熄灭……
慕容博紧皱眉头,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
“当年庞太师放的那场大火,他还自以为找到了童氏一族的至真至纯之心,企图杀人灭口,可谁知造化弄人,他最后竟然抱错了孩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穆青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中露出一丝嘲笑的意味。
“他以亲生女儿为诱饵,赌上她本该幸福的一生,只是庞太师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她最后动了真心,一个动了感情的女子如何会真的不顾及丈夫孩子的死活呢?她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伤害他们。”慕容博那深邃的眼眸在一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其间还夹杂着莫名的感伤。
“那孩子的具体下落还犹未可知,但我可以肯定,就在这一带附近,将军不必过于担忧。”穆青察觉到慕容博的神色有些许异常,以为他是为不能完成皇命而惆怅。
“此事交由你来办,我很放心。我乏了,你先下去吧。”慕容博转过身去,扬了扬手示意他下去。
“是,将军。”
婉儿,当初你选择了他,可曾有一丝后悔过?慕容博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小姐,小姐?宋副将,小姐不见了!”两个侍卫神色慌张地向宋琰禀报。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还不赶紧给我找,找不到,提你们的人头去见将军!”
哎呀,师父教的易容术果然派上用场了,两个大笨蛋,还想看住本小姐,做梦吧!
慕容嫣趁着如厕的时间易容成了一个相貌平平的少年,她认为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刚听说慕容博要去灵州城时,她可是软硬兼施,使劲浑身解数最终才说服慕容博带她一同前往的,好不容易才能出一趟将军府,她可要好好享受这种自由的生活,她摸了摸荷包里的银两,心满意足地进了一家酒馆。
“小二,把你们这上好的酒菜给小爷端上来!”慕容嫣故意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在酒馆大吃大喝一顿后,醉意上头的她竟稀里糊涂地爬进了一辆拉货的马车,在马车的颠簸中她沉沉地睡去了,待第二天醒来时太阳已经盘旋在头顶正上方,她趁人不注意从一堆货物中爬出来,慌乱中从马车上跌落,瞬时她只觉得从脚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待她趴在地上缓过神儿来后,她发现自己的脚腕疼得厉害,完全无法动弹。她只好用一只脚慢慢站起来,就近在路边捡了根棍子,一瘸一拐地走着,周围被丛林环绕,一眼望不到人烟,她害怕地抽抽搭搭哭起来,越哭越委屈,最后干脆丢掉棍子蹲在地上尽情地哭。
“姑娘,你怎么了?”
慕容嫣听到有人说话简直像听到了天籁之音,她欣喜地抬起头,看到一个身背背篓的少年,那少年身着素雅的白衣,黑发随意地挽起,鬓前的秀发随风摇曳,眉梢微微上扬,眼睛如星辰般明亮,竟有这么俊俏的少年,慕容嫣在不知不觉中看呆了。
“姑娘?”少年又问了一句。
“哦,我的脚受伤了。”慕容嫣不明白为何如此温柔的声音却给她一种淡漠的疏远感。
少年蹲下身,为她检查受伤的左脚,“扭伤得很严重,要好好修养一段时日,估计近日都不能下地走路了。”
“啊?这么严重。”慕容嫣又忍不住流下了委屈的眼泪。
“我先为你敷上一些药,这样疼痛会缓解些许。”少年无视她的眼泪,自顾自地从背篓中取出一些草药,揉碎后敷在她的脚腕上,又用布带为她包扎固定。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少年站起身,伸出一只手将慕容嫣搀扶起来。
“我……我也不知……我和阿爹……走……走散了……”慕容嫣哭得更凶了,以至于连脸上的易容面具都翘起了。
“你……你是女子?”少年有几分意外,扶着她的手有些许无措,他最讨厌女孩子哭了,一哭起来没完没了的。
见慕容嫣一直抽抽噎噎地半天不说话,少年叹了口气,“这里离我家不远,不如你先去我家修养几天,待你好了再去寻你阿爹吧!”
“我……走不动,怎么……办……啊”
少年摘下背上的背篓,弯下腰,让慕容嫣伏在她的背上将她背起,一只手提着背篓朝家走去。慕容嫣倒是不再哭了,她忽然看到少年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她想用衣袖为他擦拭,却又止住了,她的心开始怦怦跳个不停,脸也热起来,一直热到耳根。
“什么时候到啊?”慕容嫣趴在她的耳边小声问道。
“就快了。”
终于看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原来这是一处坐落在山脚下的村落,且周围几十里只有隐逸村这一个村庄。村里大都是来自异乡的无家可归的人,他们有的在此居住了有十几年,有的更久,久到他们自己都不记得是何时来的了,这个村庄足够包容,对于到此的人,它从不问来处,也不问过往。
少年将慕容嫣带回到家中的医馆,扶她在凳子上坐下。
“我不会白吃白喝的,我有银两。”慕容嫣拍了拍腰间,这时她才发觉她的荷包早已没了踪影,就连随身携带的一条手帕也不知丢在了何处。慕容嫣有些难为情的吐吐舌头。
“那我跟你一起上山采药,以此做补偿。”
“你瘸着腿,如何上山采药?难道还要我背着你?”少年看穿了她的窘迫,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眼睛。
“你!你!你……我只是不愿寄人篱下,想要做些什么事情……”慕容嫣起初很生气,一想到他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瞬间没了气势。
“你不必做什么,我只希望你快点痊愈离开此处。再说,身为医者,换做任何人,我都会这么做的。”少年说完以后便进了里屋。
“你这个人怎么……哼!”慕容嫣指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会有这般无情的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嘛!
“阿爷,她是我在路边遇到的,她的脚伤得很重。”长生一进屋便跟老人解释。
“你不必解释,医者仁心,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她一个姑娘家,住我们这里难免有些不便……”
果然还是阿爷,一眼便看出她是个女子。
“不如让她先住在后院,那里有间闲置的屋子,稍微收拾一下便可。”
“也好。”老人的视线透过帘子瞧了瞧那少女,陷入了沉思。
“阿爷让你先在这里将就一下,住不惯你随时可以离开。”长生将慕容嫣带到后院的屋子里。
“你看你这人……这里挺好的,替我谢过阿爷。”慕容嫣向少年行礼。
“有什么需要喊我就行。”少年转过身准备离开。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慕容嫣匆忙之中抓住了他的衣裾。
“长生。”少年走出屋子。
“我叫嫣儿。”慕容嫣对着他的背影喊着。
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满山总粗俗。长生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句诗,他被自己怔住了。
慕容嫣稍微能下地走路时,她便再也受不了整日待在后院里了,虽然长生时常过去看她,时不时还会给她带些稀罕玩意儿解闷,但她还是受不了整日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用她自己的话说,活像个卧病在床的将死之人。因此,她执意要跟着长生上山去采药,长生当然一口回绝,可始终拗不过她,便只好由着她。
谁知慕容嫣根本不是去采药,她总爱采摘些五颜六色的花编起来戴在头上,有时兴起还会去捉野兔,逮山鸡,长生也都由着她的性子,只要不闯祸就相安无事。
一日,他们采药时误入一片桃林,漫山遍野的桃花开得正绚烂,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美得不可方物,他们站在粉色的花海中,竟有一种身处仙境的错觉。一阵清风拂过,桃花迎着风翩翩起舞,漫天的花雨飘落下来,花瓣落在慕容嫣的头发上,肩膀上。她伸出手,几朵花瓣落在了她的手心里,她将花瓣凑在鼻前闻了闻,“真香啊!”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装进随身携带的荷包里。
这眼前的一幕让长生看得入了神,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慕容嫣头发上的花瓣拂去。此时慕容嫣抬起头,刚好撞上他的目光,他瞬时慌了手脚转过身去,他想自己肯定是被眼前的景色迷了心智,以至于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慕容嫣不解地看着长生,她不明白,为何长生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她,但他刚刚的举动却使慕容嫣鼓起了勇气,她一定要问清楚这是为什么。
“长生,你……你觉得我怎么样?”慕容嫣站在他身后小声问他。
她等来的是一阵沉默,长生没有说话。
许久他说:“不早了,我们走吧,阿爷会担心的。”
阿嫣你很好,活泼开朗,笑起来特别明媚,你是天底下最美好最特别的女子。这是长生心底的答案,可长生不敢告诉她。
因为阿爷告诉过我,我天生没有情根,永远都不会懂得爱是什么。
长生背起背篓往回走,这一次,慕容嫣没有跟上去。她心里五味杂陈,离开阿爹已经一个月了,也不知阿爹现在如何了,他肯定一直在急着找自己,如今脚也已经全好了,若不是因为长生,她早就应该离开了,况且她刚刚也明白了长生的心意,在他心里并未曾有过她。是时候告别了,她想。

“将军,快看,这好像是小姐的手帕。”宋琰捡起地上的手帕递给慕容博。
“是嫣儿的!是嫣儿的手帕,这是她阿娘曾亲手为她缝的。”慕容博握紧手帕的手不住地颤抖。
“小姐肯定就在这一带,属下即刻命人在这附近全力搜捕,将军请放心。”
“我的嫣儿啊,你让阿爹担心死了,一月未见,不知你瘦了没有啊……”慕容博将手帕贴在胸口,眼角流下了泪水。
长生见慕容嫣没有跟上来,心里涌起一阵失落。他故意放慢脚步,保证她一直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他远远地望着慕容嫣落寞的背影,竟感到一丝心疼。他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十几年来,他的内心从未像今天这般慌乱,难过。
两人一前一后都回到村口时,长生一个人先回了家,慕容嫣仍旧心事重重地想着诸多问题。
“小姐,属下终于找到您了!”一个侍卫忽然出现,跪在慕容嫣面前。
慕容嫣赶紧扶起那人,四下张望了一下,还好没人看到,她稍微舒了一口气。
“我阿爹可好?”
“小姐失踪这一月,将军日日都在寻你。小姐快跟我回去吧,将军定然十分欢喜。”
“你在此地等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便随你回去。”
“啊,小姐,可是……”侍卫十分为难地看着她。
“别可是了,这次我不会再骗你啦。”
慕容嫣回到医馆后院,她将那间破旧的屋子环顾一遍又一遍,然后坐到院子里的秋千上,这是她央求长生为她做的,这个秋千承载了很多她和长生的共同回忆,以后,她大概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
“阿爷,我要走了,感谢您收留我,还有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慕容嫣走进医馆里屋,给坐在榻上的老人郑重地行了个礼,在一旁磨药的长生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言不发地走出屋子。
老人从长生离去的背影中竟看出些许忧伤与失落,但他的讶异也仅仅只是一闪而过。慕容嫣和长生相处的这段日子他都看在眼里,他很清楚慕容嫣对长生的心思。
“嫣儿,不要怪长生,他自打出生起就没有情根,所以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爱。”老人别过头去,沉默许久,传出一声叹息。
没有情根……所以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原来如此啊。
她在那一刻释然了。
再见了,长生。
嫣儿,你这一个月受苦了。慕容博心疼地看着熟睡中的慕容嫣,她原本胖乎乎的脸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将军,属下查找到那孩子的下落了。”穆青急匆匆走进屋向慕容博禀报。
“嘘,嫣儿刚睡着,来此处说。”慕容博示意他一同来到屏风前面。
“详细说来。”
“属下查到当年那场大火过后,一位老人带着这孩子去了隐逸村,直至今日。”
慕容嫣近日心事重重,睡眠比往日里轻了许多,穆青刚进门时她就已经醒了,如今听到隐逸村这三个字,她霎时睡意全无。
“那孩子名叫长生。”
“你务必将他带到京城,陛下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慕容博的声音深沉而冷静,却像一把利剑直直刺入慕容嫣的心头。
原来阿爹要找的人竟是长生!皇上要的至真至诚之心竟是长生的心!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阿爹将长生带去京城。慕容嫣在情急之中萌生出一个计划,为了长生,无论如何她都要一试。
婉儿,当年你我本该结为夫妻,都怪你那自私自利的父亲,为了夺取童氏之心将你派到那男人身边,谁知你后来竟然爱上了他!你哭着求我救下你的儿子,当我看着你为了那个男人连命都可以不要,你不知道我有多恨。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你唯一的儿子仍旧逃不过这命运。慕容博望向窗外,月光落在湖面上,像无数颗星星闪着光,婉儿,这其中有哪一颗是你吗?
“阿爷,长生,你们快离开这里!”慕容嫣身着一身素雅的白衣,往日里活泼可爱的双平髻此时用一根发带将其束起。
“阿嫣,发生什么事了?”长生不解地望着她。
“我是慕容博将军的女儿慕容嫣,我阿爹……他要将你……”慕容嫣不敢去看长生的眼睛。
“总之,你们快离开这里,再晚就来不及了。对不起……对不起……”慕容嫣急得眼角的泪直流。
“孩子,谢谢你专程赶来告诉我们,这不是你的错,我早知这一天终会来的,只是我们走了你当如何呢?”老人轻轻拍了拍慕容嫣的肩膀,安慰她。
“没……关系的,我阿爹……可是大将军,他……不会……将我怎么样的。”慕容嫣抽抽噎噎地说。
“长生,你快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老人以一种命令的语气说道。
“阿爷,你不跟我一起离开吗?”
“你先走,他日我自会去寻你的。”
长生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在经过慕容嫣面前时他停下脚步,驻足许久。
“长生,你能……抱一下我吗?”慕容嫣笑中带泪地看着他。
长生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她娇小的身躯温暖而柔软,他好想可以永远这样抱着她。
“长生,千万不要忘了我啊。”慕容嫣挣脱他的怀抱,推他离开,目送长生的身影离开以后,她擦干眼泪,回到里屋,易容成长生的模样,等候着侍卫到来。
半个时辰后,穆青带领一众侍卫将慕容嫣带走,期间慕容嫣没有说一句话,她绝不能开口。
慕容博发现慕容嫣又不见了,他命穆青先将长生送往京城,待寻回慕容嫣后再一同前往京城。
“陛下,药已盛好。”
这药当真能让朕长生吗?皇上将药拿在手上,一饮而尽。
“朕今晚要去董贵妃那里,她这病,装的也够久了。”
一夜之间,京城流言四起。百姓都在私下议论纷纷:董贵妃病重,皇上为此遍寻天下灵药,近日果真寻得,董贵妃如今病已痊愈。谁能想到,灵药竟是一颗至真至诚之心,那心竟来自一位妙龄少女……
消息传到慕容博的耳中时,他只觉一阵剧痛自心口蔓延到全身,痛得他急忙捂住胸口,随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见他就要倒下,宋琰见状,忙扶住他,“将军!”
慕容博抬起头望着天,天空不知何时已乌云密布,他喃喃说道:“嫣儿,是阿爹害了你……阿爹对不起你……”
城外驿站,一位说书先生将此事编成话本正讲得绘声绘色,在坐的都无不动容。一位身着白衣素袍的男子却忽然离去,那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却满头白发,他的背影孤独而落寞。忽然,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抬起手,指尖触到脸颊的那一刻,他低声呢喃着:“阿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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