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墨雨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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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十年前，我二十六岁，刚刚结束了一段糟糕的婚姻。
虽然是离婚身份，但因为我长得漂亮，给我介绍对象的人可以说是络绎不绝。其中，不乏官二代富二代，以及各种钻石王老五。但我都一口回绝了，连个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不是因为我有多清高。一是因为，前段婚姻的结束，让我心灰意冷；二是因为，另一个男人——江晨。
认识江晨纯属偶然。
我在一家公司做财务，为了办理一项业务，我频繁跑税务局。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小问题，不是找这个领导签字，就是找那个领导盖章。
江晨便是其中一个领导。我找了他好多次，一次，他给了我一张名片，说：“以后有不懂的可以先打电话问我，这样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当时，我以为，我运气好，遇到了真正为人民服务的领导。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江晨在我的生命中贯穿了整整十年。
认识江晨的时候，我的生活比较拮据，我和先生都很努力的为生活打拼。唯一不同的是，先生省吃俭用，是那种连一块钱都恨不能分开两半来用的那种。而我，因为家境不错，从小没吃过苦，所以花钱从来都是有多少花多少，毫无节制。
当初，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跟了他，总以为“有情饮水饱”，就算吃糠喝粥，能和他在一起就是幸福。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果然，结婚几年来，生活的一地鸡毛，早把当初那份纯粹的爱情给磨灭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先生的省吃俭用，在我看来，不再是美德，而是抠门。
尽管如此，但我从未想过离婚。那是自己选择的路，即便跪着也要走完。何况，只是生活艰难些、先生抠门些，别的也真没什么了。
后来，和江晨熟悉之后，他时常发信息向我表白。我明确的告诉他，我已经结婚了。
江晨却说，他不介意。
他问，"你相信一见终情吗？以前我是不相信的，但是见到你之后，我就相信了。"
我骨子里就向往浪漫的爱情。可先生每天为了生活而奔波，早就没有了时不时给我点惊喜和浪漫的心劲了。
2.
江晨的甜言蜜语，开始我是不太相信的。想着一个中年男人，无非就是想玩玩罢了，而我却不是那种玩得起的女人。
但是，时间久了，他的锲而不舍让我的心里慢慢生出了一丝甜蜜。偶尔心情郁闷时，也就不再拒绝江晨的盛情邀约。
江晨体贴又大方。即使随便吃个饭，他也会选择高档酒店的小包间。
我经常有些恍惚，多久了，我和先生没有出去吃过饭？又多久，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好好的犒劳自己了？
有时，也会和江晨一起到咖啡厅里喝杯咖啡。听着轻柔缓慢的音乐，品着微微苦涩的咖啡，感觉自己从一地鸡毛中解脱出来，又回到婚前那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自己。
时间久了，我似乎慢慢的喜欢上了和江晨在一起的时光。当然，对老公也渐渐生出厌恶之情，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都在想着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是琐碎的、苦闷的。
一次偶然的机会，江晨见到了我先生。后来他说，“你和你先生看起来一点都不般配，他根本配不上你。”
其实，我知道，很多亲戚朋友背地里都说过，我和先生看起来不般配。但我一直没有放在心上。是的，先生很瘦，皮肤又黑，个子也不高，因为节俭，穿着也随便，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土土的小青年。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就是喜欢他，非他不嫁。
现在，江晨当面如此说，我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越看先生，越觉得不顺眼。
最终，我还是和先生离了婚。孩子跟着先生，我恢复了单身生活。
或许，自从遇到江晨那一刻起，离婚便注定了，江晨就是我这一生的劫，注定逃不了。
3.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强，其实男人的也不差。自从和江晨频繁接触后，先生似乎感觉到了。那段时间，他总是过问我的一切行踪，稍微晚点回家，就会刨根问底我和谁在一起？干什么了？
我只能不厌其烦的向他汇报，像一个小职员向领导汇报工作一样。或许是因为心虚吧！
虽然，我和江晨并未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但是我们确实走的很近，关系很暧昧。
为了家庭，我已经尽量克制与江晨联系。然而，先生的多疑、小气和自私，还是把我推到了江晨的身边。
那时，先生老家的山被一个大老板征收了，征收费按家庭成员算。我们家加上我和孩子，大概可以分到四十万左右。
我想，我们终于可以在市区买一套房子了。
那阵子，我很开心。结婚后，就一直住在租来的房子里，有时想添置些什么，会想着不知哪天就搬家了，还是算了吧！所以，一直住的很随便。
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我经常想，等有了房子，我一定会把房子装饰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先生对我已经没有了信任。
买房，是他自己看的。也不管我喜欢与否，买下来了才告诉我。后来，我问他，房子买了多少钱？他含糊其辞，说，“已经所剩无几了。”
我信以为真。后来无意中知道，他居然把剩余的十万左右（包括原来的积蓄）一并给了他父亲保管。而我，连存折的影子都没有见到过。我一气之下，从住了没几天的新房子里搬回了娘家。
但是先生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他的理由是，我花钱大手大脚惯了，所以，不想让我知道。
我突然觉得很悲哀。我哭着和他理论：你一无所有时，我愿和你共患难，可当你有能力时，你却已经不愿意与我同富贵了。想想也可笑，哪有什么富贵，不过是换了套住房，剩余了十来万块的存款而已。既然如此，我们在一起，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你就抱着你的钱过一辈子吧！
我打定主意，离婚！
开始，先生不同意。但我态度坚决，不离婚也没关系，反正我不会回去的。最后他终于松口，他说“如果你非要离婚，那就净身出户。”
原本，先生家里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净身出户也正常。可是，征收费明明有我的一份，怎么也该把我的那一份给我吧？
即便不看在征收费也有我的份上，看在我多年的青春、多年的付出，分几万怎么也不过分吧？
因此，我便一直耗着。其间，江晨一直煽风点火。
他说，“净身出户就净身出户吧，几万块也不算什么，就当是认清一个人了。这样耗着，你自己也不开心，还有什么比开心更重要呢？何况即使你一无所有，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慢慢地，我的心渐渐向江晨靠拢。甚至把他当成了自己离婚后的退路。
4.
离婚后我一无所有。孩子、房子和银子，我一个子儿都没有分到。
我安慰自己：就当是多年的青春喂了狗。
离婚后的我，很自然的和江晨走在了一起。.
他待我很好，体贴、幽默、大方，和他在一起，似乎又回到了初恋时的感觉。甜蜜、幸福溢满心间。后来我才知道他有家。我成了自己曾经很不耻的角色——小三。
我知道他从没有想过离婚娶我，我也从没有想过要嫁给他。
我想，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现在的社会，那一纸婚书又能算什么呢？一个知冷知热的枕边人，比那一纸婚书强多了。
我喜欢旅游，爱看世界的各种风景。江晨一旦有空，就会带着我到处走，到处看。每一次，我都觉得人生能如此，足矣！
我有自己的工作和爱好，还有一个爱自己的人，能时常陪在自己的身边。所以，我经常都是满足的，甚至，江晨给我物质上的花费时，我都会拒绝。我不想我们的爱情，掺杂到物质。
每次和江晨在租来的房子里吃饭时，江晨会许诺给我买一套房子。
这是我唯一能接受的。我想我们需要为我们的爱情安一个家。
如今，十年快过去了。我们还在一起。可是，我们所谓的爱情的家依然没有落实。虽然，江晨经常带我看房子。
因为江晨，我拒绝了很多人。
也因为江晨，慢慢地大家都不会再热心为我介绍对象了。开始我也乐得自在。原本，离婚后就没打算嫁人。
然而，偶尔的同学相聚，问起个人问题，我总会觉得尴尬，如实相告，别人背地里不屑。所以，每次都只能含糊其词。
开始，我也会和几个最要好的朋友说实话，她们在我面前还会安慰我，说我开心就好，不用理会别人怎么看。可是我前脚一走，她们背后就开始说一些难听的话。
后来，我便明白不管多好的朋友，人性如此。此后，我便习惯了什么都不说，让所有人都看不懂，而我的朋友也越来越少。
最可悲的是逢年过节。
所有人都热气腾腾的全家团聚，只有我一人躲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等待着江晨。等他什么时候忙完，过来陪陪我。
这样的日子，虽然不多。但那种悲凉伤感，却是深入到骨髓的。
有时想想，江晨他凭什么？我为了他一无所有，而他，和我在一起，除了付出一点点闲暇时光和几句好听的话，别的都原样不变。依然夫妻和睦，父慈子孝，一家子和乐融融，幸福美满。
他可知道？每每想到孩子，我的心里也充满了内疚。想到父母为了我，而紧锁的眉头，我的心里，也会难过、会不安。虽然，我说过，管他人怎么看呢？自己开心最重要。可是我不能不管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想法。何况他们为了我操碎了心。
5.
我一向有自己的主见，所以，家里人即便不希望我和江晨在一起，但是很少主动劝说我的。
最近，我的心情有些低落。耳边不断的回响我姐前阵子和我说的话: “十年了，还没选到合适的房子，谁信呢？说别人买房子，几个月都落实了，一年都住进去了。如果有心，买房子根本就是分分钟钟的事情。十年了，就算想要金房子，也找到了。”
想想也是，这么多年来，虽没少看房子，只是每次看到合适的房子，我满意他也满意，正准备下订时，总会有意外出现。
看我不说话，停了一下，姐姐又说，“也许，你觉得有爱情就好。你以为你们之间是爱情，所以才在一起那么多年，都没有腻了厌了对方。可是，你想想，如果你们真的结婚生活在一起了，有了一地的鸡毛琐事，你敢保证，你们的爱情还在？
何况，你那么优秀，那么多年，虽和他一起，却从来不缠他，经济又独立。上没有老人，需要处理婆媳关系，下没有孩子，需要处理教育问题。和这样一个你在一起，哪个男人会厌倦呢？
你们在一起已经快十年了吧！可是，你想想，一个女人的青春又有多少个十年？再过几年，当你青春不在，他又老了，他还会像现在这样经常来陪你吗？即便他有心，也许无力了吧！到时，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如果，你已经强大到了自己有房有车有存款，那么为了爱情，这样也没什么。反正你以后不靠任何人同样可以过的很好。可是，你现在并没有那么强大。那么，你需要为自己的后半生打算，一个家是女人最基本的归宿。”
全程我都没有说话，用吃东西来强装镇定。
事实上，我食不知味。我的心里很难过，一直以为，自己理智，冷静。什么事情自己都拎得清。
可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姐姐的话，句句都击中要害，以前没有人这么明确的说出来，我又故意逃避。现在被迫直面这些问题，我突然就像泄了气的气球。
脑海里不断的划过，这么多年来，我和江晨的点点滴滴。或许，我姐说的是对的，他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爱我。
我一直以为自己挺潇洒，从来没有像别的小三一样逼宫。我也以为虽然我爱江晨，但是我可以随时抽身。然而，一过就是十年。现在的我，虽然看上去依旧貌美，依旧年轻，但我知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刚离婚时候二十六岁的我了。
江晨以爱的名义占有了我整整十年，却连一套房子都不舍得付出。这样的爱，到底有多脆弱廉价？我想退出了，可是，那整整十年的时间，十年的感情，我不甘心啊！
到底，我该何去何从？
写于2018年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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