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咋就这么巧呢？
本来休息日窝在家里的我，偏偏被小秦姐拉着陪她逛街，然后就撞见了耿默。
熙熙攘攘的步行街上，这么多人，我偏偏就看到了他。
大概是因为我太熟悉他了吧，在一起四年，他的音容笑貌、他的背影，他所有的一切全都刻在了我的大脑里。
即使在人群中，我也能穿过人墙一眼看到他。
况且，他身上穿的那件深色西服是我精心挑选很久，送给他的入职礼物。
也许，你会说这就是缘分。
如果不是缘分，怎么可能在万千人群中看到彼此呢？
你说的很对，只是我看到了他，他却并未看到我。
此时，我停下脚步，眼睁睁地看着耿默揽着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裙女孩的腰走进了国购的旋转门。
莫名的，我没有一丝悲伤，也没有一丝难过，甚至还有些庆幸：现实终于毫不留情地击碎了我的幻想。
曾经缠绕我的纠结，让我左右摇摆，舍不得放下。
而现在，我终于可以下决心离开耿默了。
其实，我与耿默的差距，从一开始我就非常清楚。
走到这一步，不过是早晚的事。
02
2006年高中毕业后，跟大多数落榜生一样，我离开小镇，在省城一家饭店打工。
端盘子、洒扫、摆台，短短一个月的试用期，我就已经完全适应了饭店忙碌的节奏。
每天早上摆完台之后，我们就帮着厨房择菜、削土豆皮、剥蒜。
大概是做惯了家务活，所以我手脚还算勤快，时常能够得到老板娘的表扬。
有一次老板娘还说我跟别人不一样，说我有一股子书卷气。
呵呵，大概是因为我爱读书的缘故吧，其实这也是我离开学校后保留的唯一的习惯。
我不太喜欢像其他同事一样，一休息就逛街，然后，换回来一堆吃的、用的、穿的。
我得存钱。
我的弟弟才考上县里的高中，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单凭父母在田地间劳作，供两个孩子读书已是力不从心，当我有能力赚钱的时候，无论如何我得为他们分担一些。
况且，弟弟学习成绩比我好，如果他因为经济窘迫而无法继续上学，真的是太可惜了，所以，当我决定不再复读时，父母除了惋惜，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饭店里包吃包住，对我来说，除了添置些日用品，用钱的地方极少。
我也基本上不买书。说句实话，一本书四五十块钱，对我来说也还是奢侈了些。反正看书也不要钱，就算我在书城里待一天，也没人会驱赶我。
所以，书城是最好的免费场所，不需要我花费一分钱，就能够得到很多。
三十多度的夏天，室外烈日炎炎；零下二十多度的冬日，室外冰天雪地，而在书城里享受着中央空调的吹拂和地热的温暖，沉浸在书海中，简直没有比这更惬意的事情了。
所以，每次轮休，我基本上都是在省城最大的书城度过。
03
在饭店里工作就是这样，有些时间段忙得脚不沾地，有些时间段清闲地数日光一寸一寸从方格桌布上移开。
年轻的心总是无处安放，男孩和女孩之间互生情愫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打发清闲时光。
没想到刚刚过去半年，居然有人喜欢我了。那个男孩是比我早两年进入饭店的赵臻。
其实，我在感情方面属于比较迟钝的，如果不是同寝室的小娟神神秘秘地跟我说赵臻对我有意思，我压根就不会意识到。
当我仔细回想平时跟赵臻的相处时，才发现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他总是帮我翻台，他总是跟我搭档服务那几桌，他总是跟别人调班和我换成一样的休息日，原来这些都是因为他喜欢我。
怪不得，有时候我总感觉他怪怪的，明明晚班之后，大家邀请他去吃烤串，他偏偏磨磨叽叽，原来是因为我不去，他也不想去。
如果那时我感觉到他喜欢我，我会不会就不会拒绝他陪我下班了呢？
我想了很多，现在通过她人之口明白了赵臻对我的心意，可是我要接受他吗？
在没有理清楚自己的心思之前，我依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不过，那一天还是来了，赵臻在下班的路上跟我表白了，虽然很心动，但我还是很无情地拒绝他了。
我想得很清楚，赵臻不是本地人，他跟我一样也是从农村出来的。
如果我选择跟赵臻在一起，那么我将永远都只能困囿在最底层的圈子里，跟他在这座城市里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这不是我想要的。
我有我的野心，我想突破圈层，看到不一样的世界，然后在这座城市真正立足。
04
认识耿默实属偶然。
2007年初春的一天，他在我们饭店订了一个包间，而我正好服务他的包间。
他点了菜，但他约的人还没来。
大概等了将近二十分钟，一个面容姣好的长发女孩才推开他的房门。
上完菜，我正在门口候着，门被推开，女孩从里面出来。
我以为她去了卫生间，谁知过去了十多分钟也没见回来。
正纳闷时，我听到包间里喊结账的声音，推开门，却看到耿默红着眼睛满脸悲戚，桌上的菜没有动过的痕迹，瓶子里的红酒却下去了一大半。
我给他报了金额，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我不知他是不是喝多了，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然后抬起头，满脸通红，尴尬地说：我的钱不够。
我眉头一拧，心里腹诽：这人怎么这样啊，明知钱不够，还点这么多，点这么多就算了，还一筷子没动。
我问他还差多少，他说差89块钱。
我叹了口气，这也不能给他算打折吧，这个折扣有点太大了，而且我也没有这个权利。
就说你有多少先付多少吧，剩下不足的部分我帮你垫上。
他很感激，把手里的钱全部塞给了我。
而我也是第一次为客人垫款，说不清为什么，看他满脸青涩，就莫名其妙地想要帮他一下。
下班后在寝室里回想起他当时的窘态，又有点埋怨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居然会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辗转了许久，我不断地宽慰自己，如果他真的是个骗子，那我就当是做好人好事了。
05
一连几天也没有见到耿默来还钱，我就当真认定自己只不过是做了回好事。
正当我努力将这件事淡忘的时候，耿默来了，又是满脸歉意地跟我说他并不是有意拖延，是有些事情耽误了。
还说要请我吃饭，表示一下感谢。
耿默带我去大学城附近吃的饭，我这才知道耿默是正在读研究生的研一学生，而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我看到了我跟他之间的差距，也看到了他跟我周围的人不一样，不免带了些羡慕和自卑。
原以为，一顿饭结束，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往来的必要性了，却谁知，耿默跟我约了下次的见面时间，刚好是我轮休的时间。
没想到，他还是这样细心的一个人，我也只是随口提了一下每个月轮休的形式，就被他记在心间了。
我对他的好感值不免又增加了几分，而且我对异性之间的第一次约会充满了期待。
很快，我们又见面了。
这次他带我去参观了他的学校。
原以为高考落榜，跟大学失之交臂，从此都不会再走进大学，却没想到现在还有机会看到真正的大学，我的心里被喜悦和激动鼓涨得满满的。
这是省城最好的大学。
在我眼里，大学校园是那么的神圣，这里的每棵树、每株灌木、每栋建筑、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朝气蓬勃，都是那么的热血沸腾。
我越发对身边的耿默充满了崇敬和钦慕。
在这次接触中，我从耿默口中得知了上次他和那个女孩的故事。
这是耿默喜欢了很久的一个女孩，那次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女孩表白，却没想到遭到了拒绝，原来女孩早已心有所属。
讲到第一次表白的失败，耿默有些自嘲，而我却看到了耿默的坦诚。
我对他的好感值蹭蹭蹭直线上升。
06
就这样一来二去，待到树叶变成金黄色时，我和耿默正式交往了。
没有轰轰烈烈，没有海誓山盟，好像一切都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爱情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在两个年轻人之间发酵了。
每到休息日，耿默会牵着我的手走在他的校园里，他带我去食堂，跟大学生们一起吃饭；他带我去图书馆，跟莘莘学子一起看书。
而我最喜欢图书馆的氛围，很安静，只有笔尖在纸上沙沙写字和翻书页的声音。
每次，我和耿默都会面对面坐在书桌前，他学习课业，我挑一本喜欢的书籍阅读。
阳光透过宽敞明亮的玻璃窗穿梭在我们的书页上，非常的温馨，非常的迷人，我们抬头相视而笑，又低下头埋入书海。
远离尘世的纷扰，这样的日子简单而快乐。
每一次见面，我都会给耿默带些水果零食之类的，大大方方地请他的室友们一起享用。
如此一来，我跟他的几个室友还有一位女生倒是相处的很不错。
那位女生就是小秦姐，据说是他的高中同学，也是研究生在读。她很活泼，口才极好，思维特别敏捷。
刚开始相处时，看得出来，小秦姐不太喜欢我，我一度以为她是因为喜欢耿默而对我有所排斥，我还问过耿默，被耿默否定了。
顿时，我明白了，大概率是觉得我没有学历，配不上耿默吧。
虽然心中荒凉一片，但很快我就调整了心态。
不可否认，学历的确是我的短板，但我不能因为短板就低人一头，我要用我的长处来弥补我的短板。
我的长处是什么呢？
其实很简单，就是两个字：好学。
跟着耿默，我暗暗学习他看问题的角度，思考的方式，甚至就连他喜欢的音乐、看的电影、读的书，都给了我很多不一样的启发。
认知不同，格局也不同。果然，跟高学历的人在一起，拓宽了我人生的广度，让我的世界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07
每次跟耿默和他的室友们一起吃饭时，我都会默默坐在一旁听他们讨论问题，他们的观点让我大开眼界，同时也让我从中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我总是趁他们不注意时，悄悄地把账结了。为此，他们批评过我很多次。
但我都是微笑而过。我想的是，毕竟我已经在挣钱了，而他们还只是学生，虽然比我大了那么几岁。
渐渐地，我也改变了小秦姐对我的偏见。
照她的话说，我这人善良、不虚伪，还很真诚，关键是对耿默特别的好。
她喜欢我，我们俩后来还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她就如同姐姐般对我今后的人生成长起到了很大的指导作用。
与耿默在一起的三年，认识了他的同学、朋友，跟他们这些高学历的人在一起，我的眼前仿佛打开了一个我从未接触过的新世界，我逐渐走出了曾经的小圈子，迈向了一个更高的阶层。
当然，这其中也离不开我自己的努力。我不是那种习惯于依附别人的女孩，男朋友很厉害，但我也不差，虽然没有高学历支撑，但我也可以从其他方面让自己有配得感。
耿默是本地人，虽然家在省城，但家庭境况不是很好，父亲是个普通工人，母亲多病常年卧床。他很刻苦，但经济窘迫常常让他的生活捉襟见肘。
还记得第一次给我还的钱，就是隔了很久之后，他拿到兼职费之后才还给我的。
他跟我提起过，他那时考上大学就因为没钱差点没去上大学，还是有人告诉他，大学里可以申请助学贷款，他才去上的。否则，他也会跟我一样只是拿个高中毕业证。
自从跟耿默谈恋爱之后，我的认知上有了很大的不同，处理工作上的事务也可以站在一个更高的层次来看待问题，所以，我的工作也越来越顺利，从服务员做到了领班。随着职位的上升，我的薪水也在不断地上升。
除了给家里寄钱之外，我努力地想要给耿默更好的生活，帮他摆脱生活上的困顿。
08
耿默研究生毕业后，我提前租了一套小公寓，亲手布置了这个属于我们两人的家。
家虽小，但很温馨。
客厅被我用帘子隔出一小部分，作为耿默的书房，晚上，耿默在灯下看书写字；我则坐在客厅的茶几前看书。
看似在同一个空间，却各有各的天地，谁也不会打扰谁。
阳台上的玻璃瓶里是我养的绿植，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整个室内好像都会闪闪发光。
客厅的地上被我铺了厚厚的垫子，每当耿默的那些朋友同学来时就席地而坐，我变着花样给他们做好吃的，然后听他们侃侃而谈。
其实刚开始，耿默找工作不是很顺利，他投了好几个公司的简历，但来消息的却只有两家。
为了能让他求职顺利，我还特意去男装店给他买了一套深色的西服，这可花费了我半个月的薪水。
为此，他还埋怨我太奢侈了，但我倒是认为好衣服就是门面，跟学历一样是敲门砖。
果然，凭借出众的学识，耿默顺利入职一家他心仪已久的公司。
那晚，我们请了他的朋友还有小秦姐来家里吃饭。大家都很兴奋，纷纷祝贺耿默。
我在狭小的厨房做菜，他们在客厅里聊天。
我是在众多的声音中听到了一丝丝的不和谐，虽然是刻意压低的声音，但我还是听到了。
有人说，林微微虽然人美心善，但跟着你还是倒贴了，毕竟文化程度摆在那里，不是代沟那么简单，而是鸿沟，鸿沟。
我没有听见耿默说什么，但却传来小秦姐的声音，她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吃着人家做的饭，还要在这里挑拨离间，安的什么心啊。
我愣怔了一会儿，虽然很酸楚，但内心也跟明镜一样敞亮。
09
其实，这种闲言碎语，我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不仅他的个别同学会有这样的想法，就连饭店里我的同事也会有说三道四的。
曾经喜欢过我的赵臻就不止一次在同事面前嚼舌头，说我一个高中生还想配人家研究生，人家城里人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样的农村女孩，也不撒泼尿照照，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肯定也会很不舒服，但在同事面前我总是表现得风轻云淡。
我又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我当然知道我跟耿默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尽管我再努力，我也可能追不上耿默的学历和见识，但我通过耿默认识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阶层，可以说是一个更高的阶层。
要知道，如果不是认识耿默，可能我永远都是在最底层的圈子里摸爬滚打，也鲜少有机会接触到城里人的生活，更不会有机会见识到高学历人才的真知灼见。
我努力向上，不正是想打破我所在的圈层吗？阅读书籍决定了我人生的深度，但跟耿默在一起却打破了我的思维壁垒，拓宽了我的人生圈子。
所以，我根本无所谓别人说什么，我只需做好我自己就可以了。
当小秦姐进来厨房给我帮忙，想要劝慰我时，我故作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让她看出任何端倪，依然开开心心地跟她有说有笑。
晚上，把他们送走之后，我依然坐在茶几前看书，耿默也没有提起那件事。
耿默入职之后，工作越来越忙了，加班变成了常有的事，每晚我都会在灯下等他回家。
现在我早已没有在做领班了，而是又升职了。
老板娘开拓了新的市场，在步行街开了一间西餐厅，我得到提拔，有幸荣升为经理。
薪资上涨，让我能够有余钱开始投资自己了。
我选择了财经类自考，如果顺利毕业，我就能拿到大专学历，我决定一步一步弥补我曾经错失的大学梦。
所以，晚上等待耿默的时间，我就打开书本，一点一点地啃那些艰涩的名词，做那些烧脑的数学题。
在工作和学习的不断切换中，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和满足。
10
实际上，对于我的学习，耿默既不支持也没反对。
照他的话说，我何必这么辛苦，有他就行了，大不了以后他养我。
我知道他虽然工龄没我的长，但他的薪资却很丰厚，超过我的几倍，这是他的学历给他带来的优势，也是我辛苦工作这么多年都无法比拟的。
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靠他。
就像小秦姐曾跟我说过，男人最不可靠，女人能靠的只有自己，如果想要跟耿默并肩而行，就一定要舍得投资自己，武装自己的大脑。
我非常清楚我和耿默之间是不对等的，而这种不对等决定了我们的未来能走多远，也决定了主动权掌握在耿默手里，而我永远处于劣势。
耿默工作一年之后，在他的要求下，我们换了一个更大的公寓，比起以前真是宽敞了许多。
他的资金足以支撑每月的房租，但我可不愿意白吃白住，而是主动负担了每月的生活费，变着花样改善我们的生活。
日子越过越好，可我们之间的话语却越来越少。
耿默越来越忙了，加班、出差更是家常便饭，而我独守空房早已成习惯。
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裂缝了呢？大概是他不再跟我讲工作上的事情，又或者是回来的越来越晚倒头就睡，再或者是我们之间的亲昵越来越少了。
总之，我还是感觉到了耿默的微妙变化，尽管他矢口否认，说我瞎想。
但我还是很敏锐地闻到了耿默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
因为我俩谁都不喷香水，但凡有一点点不一样的味道，就很敏感。
我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过是想的太多了，他整天跟同事在一起难免会沾染上女同事的香水味，这也无可厚非，何必要疑神疑鬼呢？
可是，我应该相信耿默吗？
我们在一起四年了，我们非常了解彼此的习性、熟悉彼此的身体，但四年的感情真的能够牢不可破吗？
人的内心一旦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这颗种子随时都会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发芽。
每个夜晚，听着他在我的身边发出微微的鼾声，我总是会在黑暗里端详他那张脸，然后失眠到夜半时分。
11
原来，这世上的所有巧合都是早有预谋，只是，我不知道。
如果我好端端地窝在家里，如果我拒绝了小秦姐的邀约，那么我是不是就不会看到那一幕？
如果我不是执意让耿默穿那件放置很久的西服，那么在人群中是不是就会忽略他？
然而这又怎么可能？即使他穿的不是那件衣服，熟悉他的人又怎么会忽视他。
即使不是这次逛街，那么还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一切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身边的小秦姐很快觉察出了我的情绪变化，她拉着我钻进了旁边的一家咖啡店。
小口啜着冰美式，我有些神情恍惚。
也许过了很久，但其实不过也就几分钟，我很快收敛了情绪，非常坚定地跟小秦姐说，我决定分手了。
小秦姐倒是很镇定，没有惊诧，只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我说，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她略微迟疑，然后拍了拍我的手，说，微微，你值得更好的。
我笑了，眼角却湿润了，不是为失去耿默，而是为耿默失去我。
四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们有过欢愉有过争吵，我从他那里学会了成长，得到了提升，扩大了圈层，所以，我没觉得失去他是种损失，反而很庆幸跟他走过这一段人生。
然而，我之于他，不过是在他窘迫日子里给他带来点温暖而已，现在他已经有能力自己取暖，追求更能跟他匹配的，似乎也没有错。
世界日新月异，每个人都会改变，耿默也会，他变得越来越好，只是不再爱我，他的未来无限可期，只是再也没有我。
我跟耿默提出分手时，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但他眼里无法掩饰的如释重负却出卖了他。
算了，我也不再计较了，毕竟曾经有过美好。
12
2011年底，我在小秦姐的帮助下，贷款了一套小两居，付完首付，我一无所有了，但我终于在省城拥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自从跟耿默分手之后，他已被我完全屏蔽，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任何一切，朋友们也非常默契地从来不在我的面前提起他。
后来，小秦姐结婚时有意邀请我当她的伴娘，但她又吞吞吐吐，我说是不是耿默也会来？
她点头，说如果不方便可以不用来给她当伴娘。
我说，那怎么可以，你是我一辈子的朋友，耿默跟你比又算得了什么？
婚礼上，我见到了耿默，越发的成熟稳重、意气风发。
耿默主动跟我打了招呼，他说好久不见，你变化真大。
我蹙眉。
他眼底闪过一抹欣赏，说，你越来越有气质了。
我知道这得益于这几年我内外兼修，读书学习、赚钱理财，但我犯不上告诉他。
他接着说，微微，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吗？
他拿出手机，我浅浅一笑，说，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怕他不信，我还特意往伴郎那边虚虚一指，刚好有一个伴郎看过来，他们视线相交，隔空点了一下头。
耿默讪讪一笑，转身离开。
可我万万没想到，那个伴郎从此开始了对我的疯狂追逐。
我说，我学历低，配不上你。
他说，爱情不应该是两情相悦吗？谁规定了爱情必须以学历为匹配？况且你的努力我全都看在眼里，你根本不差。
好吧，拿到本科自考毕业证之后，我和徐翼结婚了。
忘了说，他是小秦姐老公的同学，博士生，在高校里任职。
我以为像徐翼这样学历的人，是我一辈子的仰望，可没想到，徐翼宁愿放下身段，与我平视。
他每年都会给我制定一长串的书单，还鼓励我业余时间搞创作，我沉醉在文字当中，从来没有这么坦然过。
我想，有一天，我也可以站在徐翼身边，跟他比翼双飞。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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