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床男女》60常绘佳的腿

《空床男女》60常绘佳的腿

六十、 常绘佳的腿

当意识回到身体的那一刻，常绘佳知道自己躺在医院里。

“我还活着？”

这个念头让她惊讶，动动脖子，动不了。手呢？两只手动不了，却知道左手和右手都在。

突然，她的脸僵住了，右腿？自己的左腿还能动，可是右腿?右腿不能动了，好像没了。

“我的腿？我的腿是不是少了一个？”常绘佳歇斯底里地尖叫，身体不能控制地乱动。

护士小姐跑上前压住她，按响了医生的铃。

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很快赶到，站在床头声音中没有一丝喜怒：“你的命真大，车子撞成一堆废铁，你居然还能活着。”

“活着？我的腿呢？”常绘佳喊得声嘶力竭，可惜声音还是那么轻。

大夫吃了一惊，说：“两条腿都在，没有受到撞击，右腿当然也在的，你只是头部受了撞击，左侧后脑受了伤，出了很多血，经过缝合手术没事了啊？”

常绘佳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但是她真的感觉不到右腿的存在，全身开始发毛。

“我的右腿真的在吗？但我真的感觉不到。”

这下医生受到惊吓，也一脸紧张，小心地将她的右腿往上抬了抬。

“怎么样？”

常绘佳摇摇头，眼泪已经滑落。

“你刚输完血，身体太虚弱，先休息，明天做一个磁共振才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问题。”医生示意小护士给她打了一枚针，常绘佳知道意识跑远了，闭住眼睛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常绘佳听到耳旁有压抑的、低沉的哭声，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看到萧一帆正捂着头，在抱头痛哭。

“猫哭耗子假慈悲。”常绘佳恨恨地在心里骂，“巴不得我死了才好呢。”

“我的腿有没有事？”常绘佳的声音很轻，这个问题一定要弄清楚。

萧一帆抬起头，眼睛通红，如要吃人一般，声音嘶哑：“医生说神经受到撞击损坏了，治疗得法会恢复如常的。”

“治疗得法？那就是说，还有可能不能动了？”常绘佳没空闹情绪，整个人几乎要瘫软下去。

看着常绘佳的头部包裹着厚沉沉的纱布，脖子上打着石膏，整个人像木乃伊似的，萧一帆狠命用拳头敲打自己的头。

“我是混蛋，佳佳，我萧一帆不是人，佳佳，我不是人！”

常绘佳的头很沉，眼睛又合在一处，她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又昏沉沉地睡去。

林语盈赶到的时候，已是中午，望着满身包扎纱布、像木乃伊一样的常绘佳，林语盈只是流泪，默默地流泪。

天灾人祸，这就是人生吗？

“萧一帆！”林语盈失去了理智，将萧一帆拖到病房外，甩手给了他两个巴掌，一下比一下响，欲要再打的时候，举着的手僵硬了，突然，她大声痛哭。

“萧一帆，你让佳佳怎么办！她还这么年轻，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萧一帆麻木地盯着林语盈，一语不发，两手垂直。

“没通知我的父母吧？”

林语盈摇摇头，望向萧一帆。

“告诉我，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萧一帆没有说话，只是调转身子，僵直地走进病房。

秦美美望着窗外，到现在也不能相信，常绘佳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了。在她和萧一帆相拥而眠，无尽缠绵的时候，常绘佳出车祸了，车翻了。

坐在装修一新的办公室里，她为不该发生的激情忏悔，如果昨晚两人能够控制住，她能将萧一帆赶回去，那么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秦美美拿起桌上的订书机，在一整叠的废纸上，一下又一下地用力按着，一会工夫，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订书针。秦美美将订书机扔掉，又用指甲将订书针一个一个拔出来，这是秦美美最在意的指甲，上面有美甲师，一笔一笔精心描绘的别致图案。

一个指甲折断了，有少量鲜红的鲜血在往外溢，秦美美的嘴角撕扯出一丝苦笑，她希望出车祸的是自己，而常绘佳还是好好的。

手机铃音响起，秦美美看也没看，木然地接起，电话中是一个男子慌乱的声音。

“美美，熙熙发烧了，幼儿园老师送她去医院了，可是……”宋清渝沉默了一会，“我在开紧急会议走不开，你……”

吞吞吐吐的，宋清渝终于将事情说清楚了。

“宁德市儿童医院吗？”秦美美问。

宋清渝颇为尴尬，“我也不知道送了哪个医院？这里有她的班主任的电话，我马上将她的手机，用短信发过来，麻烦你先和她联系一下行吗？我开完会立马过来。”

那个跟萧诗钰差不多大的女孩，长得也像萧诗钰一般漂亮，昨天吃饭的时候见到她，她只是有一些小小的咳嗽，怎么就住院了呢？秦美美顾不得细想，快步跑出办公室。

秦美美到了医院，找到陈老师，她正一脸焦急地盯着打点滴的宋玉熙。

“陈老师，麻烦你了，熙熙怎么样？”秦美美紧张地问。

陈老师僵直的肩膀略略放松了，说：“宋玉熙的妈妈，医生说她可能是急性肺炎，先打点滴消炎看看，要先办住院手续。”

秦美美的脸微微一红，并没有解释。

“肺炎？怎么会这么严重？”

“这两天她一直咳嗽，但是问题好像也不是很严重，可能今天早上送来的时候就有些发烧。但是她很乖，不哭也不闹，只是中午饭吃得有些少，我们也没有注意。到下午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脸很红，蔫蔫的没有精神。去摸她的头，才发现烧得挺厉害，真不好意思，宋玉熙的妈妈，学生太多了，我们做不到面面俱到。”陈老师有些不好意思。

秦美美理解地说：“陈老师，麻烦你再帮我照顾一会，我去办住院手续。

秦美美去交了钱，又跑到小卖部买了毛巾、脸盆、牙刷等日常用品，一路小跑回到住院处。

“你先回去吧，幼儿园里还有好多学生，这里有我照顾就可以了。”

送走陈老师，秦美美坐在床侧守着宋玉熙，小姑娘真瘦，皮肤很白，五官长得很像爸爸，甚是秀气。可能因为发烧的缘故，小脸红彤彤的，反而透着惹人爱怜的灵气。

“爸爸，爸爸……”估计是从小没有妈妈，一直由爸爸照顾长大的缘故，她在睡梦中皱着小脸蛋，喊的也全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