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巷深处,留有我年少的记忆,应该就在那头,从那就能与您牵手。却不知您还记得,那个村里的小娃娃吗?那个整天整天被您拥入怀抱的我吗?

顺着街巷前行,远远处您微露一角,我看到了我的炙热,虽然今天西安炎热,我却看不到,只有您。
阳光敲击着街巷内住户的门,每一扇门后都是我的父老。从每扇门前经过,我用目光寻找着儿时记忆,期许着门中走出熟悉的面孔,却又担忧不知如何称呼这份熟识。然而此时的街巷是安静的,难到是也害怕到时候的熟悉而陌生,街巷为我选了安静吗?

街巷到头,您终于接到我,迟归的我,当穿着花鞋的我,踏上您依然厚重的黄土,我回来看您了。我以为我会感慨万分,会心思缜密,会豪情万丈,会怎么怎么,却发现花鞋踏在黄土上,船袜破了,狠狠的磨我的脚。
我错了,真切的错了,不应该这么久不来看您,这是您对我的态度。十八岁离开您,虽多次归村落,虽多次文中热切切提到您,虽距离您只有短短的7.6公里,我却一直未扑入您的怀抱。再归来,我已中年,您也空等23年。

我回来了,在已亥下半年首日,放弃周一奔忙的工作,义无反顾为您而来。寻找那儿时与您的一切,那个儿时寻访秘密宝藏的幽幽黑洞,已经坍塌,只剩下两辆废弃的小黄车标定着位置。再也无法考证当年洞内乾坤,更无法尝试洞里的未知。
我的发小依然记得当年的洞带来的惊奇,而我却永远徘徊在洞口前,年少的恐惧感一直未能战胜自己,您的宝藏探寻者中,我永远是洞口把风者。父老口中的那个金盆永远存活在传说中,属于您的不值一提的事。

本来这有一泽湖,却被一群外乡人,用简易的厂房和破烂不堪的垃圾而代替。我还想着那浅浅的泽,以及少许的鱼,还有那野生的荷,映着年少的我们。我甚至冲动想动用中年的我们的能量,还原这里的最初。我却听到您坦然的叹息,何必,为难他乡客!
您靠北的桑树林已然消失,只有矮矮的青草还在挺立,散落间野花也在陪着您笑,是的,您笑了。世间更迭,物是人非,您看尽了俗世一切。我庆幸我的祖辈在您处觅一方土,将自己归途与您同行,安静的睡去,在您怀中,而我恐难有这份荣幸。

年少时,您是我们最佳的玩伴,最佳的乐土,最佳的宣泄,最佳的藏身之处,最佳的明证。小学堂放学后,您就是我们的集合所,一群小学生们快速冲上您的领地,却又四散寻自己的乐趣。您总是默默的忍让着我们,即使有些瓦片被碎,青草有折,鱼水有缺,您却也淡然。
一群单车少年,以您为终点,飞快脚蹬,唯恐弱了少年的猛,您总是稳稳的笑。有少年倒,有少年哭,甚至有少年被路上车亲密,您用您的黄土安慰着、注观着。
您有着高猛的名头,也见证过千年风雪,汉家后宫的恩怨肃杀,儿女情愁,甚至多少皇帝太子与您共嘻,但我依然喊着您的乳名——疙瘩子!
我依旧如儿时,召唤我的发小:“走,上疙瘩子逛去!”我唯恐不远的将来,我的后辈只能用门票加围栏被聆听您的一切。还好,现在归来,您还在。

村落东边落成没几年的宣平里,时刻张扬着汉的传承,总迫不及待的向世人宣讲着自己的高贵,我们的孩子也以这里为荣。而我是知道的,您才是这里的荣耀,当年汉宫的楼、阁、台、榭、就在您身上站立;当年的武周女皇就坐您身旁,您的身旁还有国家的碑证。您却扯了扯我的衣,不可说,不必说,安然归于村落西头,静待一切。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