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真的在想念些什么。
当夜幕渐渐沉下来,微微清冽的风拂过我的手臂。当厨房里翻炒的香气溜进客厅,泡好的绿茶升起渺渺热气,当客人们欢笑着落座。在很多喧闹与繁杂里,我想起你来。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当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再回来的那一天,我在做什么来着。
思汝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是今年高考季前后,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不怎么难过的。但是你离开后,我常常突然想起一些很琐碎的有你的小事来。
我未曾因为你的离去而嚎啕大哭过,只是每次记忆嵌进来的小片段,都让我说不出话来。
前几日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你,那一夜昏天暗地,我梦到好多好多。
记忆里是潮湿的天青色,薄雾蒙蒙。
“这个草是可以做香水的哦。”
那种草的尖端有一颗绿色的粗糙的小球,你把草叶子摘下来,给我嗅。
是真的,有清香。我后来在中学的草坪上也找到过它们。我还记得你喜欢毛绒绒的猫啊熊啊,你有一只蓝色的鲸鱼,你会把自己做的香水喷在它们身上。那时候你多大了呢?
我小时候喜欢很多小饰品,妈妈不给卖。那时候你是上高中了吧,你拿出来好多小链子,轻轻笑着:“是啊,我也喜欢这条。送给你啦。”彼时我不过六七岁,你本来不用,对一个不记事的孩子的心愿,这样上心。我还记得那一条夜里会发光的坠子,后来不知道去哪儿了。还有手腕上的鱼骨头,真硌人。
十七八岁时的你和我如今一样,不愿意串门走动。细雨嘀嗒的门口,我们蹲在在那里,“他们说你哪里都好,就是哪里也不去。”童言无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哦,他们是这样说我的吗?”彼时你的神色朦胧,很轻很淡的回我。从门檐上坠成珠子的雨落在地上,溅起来小小一朵水花,落在你的脚趾上。我抬头,我还记得清楚,天色里,是陈旧的昏黄,像水墨渲染开来。
有时候记忆很妙,那些我以为忘了的,却这样清晰的出现在梦里。人在回想时,总是喜欢添上几抹罗曼蒂克的色彩。这种喜欢,又常常在不知不觉中。如此也好,我的回忆里,总是美的。
还有好多好多呐,这一梦梦了多久。我想起你大学时带北京的雪水给我,想起你抱怨怎么被调剂到物理专业,却又考了年纪前几,想起你说:“长开了耶,你以前不是觉得自己眼睛小?”
…………
回忆多说无益,唯其无语凝噎而已。
你离开不久,姨夫也查出来肝病晚期。 那真是一段很难过的日子。
“生命,一次又一次轻薄过。”这一年春天,你在我姐姐的电台里闹着玩儿似的录过一段泰戈尔的诗。
“我相信一切能够听见,
甚至遇见离散,遇见另一个自己。
而有些瞬间无法把握,
任凭东走西顾。
逝去的的必然不返。
且看我头置簪花,
一路走来一路盛开。
频频遗漏一些,
又深陷风霜雨雪的感动。
般若菠萝蜜,一声一声,
生如夏花之绚烂,
死如秋叶之静美,
还在乎拥有什么。 ”
是否有所预兆,为什么往年的端午都不曾回来,今年却回来了呢?为什么夜晚睡不好觉?真的是因为临近毕业吗?
“还在乎拥有什么。”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常常困于他人言辞神色。这一梦醒来,头痛的厉害。但我却觉得,心里像有什么细线轻轻一牵,结成一团的终于纷纷扬扬的飘飞远去了。也许只是因为睡得酣畅,也许是因为,终于从一场冗长的疲惫里醒过来了。
何须臣服于他人眼光看法,算得什么。泰戈尔还写过:“这世界以痛吻我,却要我温柔相待。”而有些人妄自揣测猜度我的悲伤,却又要我笑声笑语。何其讽刺。此般疲惫,有如深海迷津,其中并无舟子渡人,唯有自渡。
但感谢年幼时被你这样温柔对待过,让我如今,即便清楚的看见不堪,也还愿意去相信,去热爱。疼痛多说亦是徒然,不过成长必然过程。很感激,那些在我身心俱疲时仍让我安心的人,让我欢笑出来的人 。
我都记在心里。
“生如夏花,死如秋叶。”希望在仅有的年岁里,如果快乐不能够,那么我希望似你一般,拥有足够的平静。我们都知道,快乐有时候,实在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愿天堂没有伤痛,没有意外。愿天堂,节日也如人世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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