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黎松松
1
村上春树有一个“怪癖”，他喜欢在开车等红灯的时候刷牙，尽管没有水也没有牙膏，但他就是对刷牙乐此不疲。
该怪癖形成的原因可以追溯到他的大学时代，那时他是个不爱刷牙的学生，对刷牙总是敷衍了事，长此以往的后果就是，他不得不隔三差五去光顾牙医。
为了节省看牙医的时间和费用，他养成了一有空就刷牙的习惯，即使等红灯的时候也不放过，只为了保持牙齿的干净。
不过，无论他怎么勤奋地刷牙，已经坏了的牙齿并不能因此恢复原状，牙齿便成了他人生中少数令他后悔的事之一。
第二件令他后悔的事是因为学业繁忙而放弃的钢琴练习，虽说他并没有想要成为钢琴家，但他一直觉得如果当初坚持练琴的话，现在定能能很熟练地阅读复杂的乐谱，自己欣赏音乐的方式也会和现在大不一样。
除了牙齿和钢琴，村上春树的一生中，几乎没有什么让他感到后悔的事情，在他看来，“可以做却没有去做”就好像把人生的可能性储蓄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储蓄的温度会点点滴滴地温暖我们有时寒冷彻骨的人生。
听上去很妙吧，留一些遗憾，反而让人生变得更有温度。人生中的遗憾，有时会让人生变得更有温度。
2
美国作家托马斯·沃尔夫写过一篇哲理性很强的小说，小说的主人公是个火车司机，他每天下午两点都会开着火车途经一个小镇，他会拉响汽笛，停留片刻，然后继续向前开。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看到靠近铁路的房子对面，有一对母女在向他挥手，他也会礼貌性地向对方挥挥手，这样的情景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年。
在这二十多年间，无论工作多么辛苦，无论遭遇了怎样的困境，只要经过那个小镇，看见那对向他招手的母女，他就会感到无比欣慰，无比温暖。他暗自许下了心愿，等到自己退休的那天，一定要去拜访那对母女，一定要和她们促膝长谈一番。
就这样，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那对母女中的女儿已经长大成人，火车司机也渐入老境。终于，他等到了退休的那天，卸任之后，他怀着无比幸福的心情来到了那对母女居住的小镇，见到了那对母女，他主动上前问候，可那对母女却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打量着他，眼神中充满了猜疑、戒备和不信任。他试图向她们解释，但当他看到她们疑惑的目光之后，便打消了这个想法，选择了默默离开。他对这次拜访感到后悔，它打碎了他内心充满期待的梦。
人生就是这样，可以做的事情不一定做了就好，有时候，未完成比完成好，未实现比实现好。
作家叶广芩说过，人之所以能够感到幸福，不是因为生活得舒适，而是因为生活得有希望。我想，村上先生之所以要把可能性储存起来，也是因为这一点吧。
3
想起自小就很爱读《史记》的蔡国强，他在《十三邀》里被问道，是更喜欢刘邦还是项羽？
蔡国强的回答很有趣：“当然更喜欢那个失败的楚霸王，我一直会更喜欢失败者。......楚霸王这人更好玩。”
主持人许知远又问：“你现在这么成功，而且是一个接一个的成功，你怎么看自己的这种成功。”
蔡国强的回答很实在：“主要是没成功，才会一直去做。”
许知远听了继续问：“对你来说，什么样算成功呢？”
蔡国强的回答意味深长，他说：“真正的成功就是能一直不成功。”
或许，人这种生物最完美的地方就在于，我们永远都无法完美，因为可能性比确定性更有吸引力，追求比拥有更使人感到幸福。
达尼·拉费里埃说过：“只要还活着，最好就不要知道什么是生活。”
只要还活着，最好不要拥有太完美的人生，人生需要一点“遗憾”，如此，才能不那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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