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体下部传来的撕裂痛感如同被一头猛兽啃噬,我不知为何眼里噙满了泪水,我仿佛是记着那是一件悲伤的事呢。白昼渐渐被黑夜逐去,从我眼前掠过的只只白鸟会有他的踪迹吗?我曾记得的,那个红烛跃动,红裳翩跹的夜里,他将我的发簪一一取下,我将他的红衣褪下。他曾搂着我说过的:“只怕你嫌我不好,这才刚成亲就得去往军营了。”我靠在他宽厚的怀里,仰起头来朝他笑道:“檀郞说的是哪的话?征战四方无论多久我终究是会等你的呀。”我望向他的双眸,是那样的含水柔情,我顿顿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他嘴角勾起微笑,又一把将我揽入怀中。霎那间的春光旖旎,映衬着红烛业业燃烧,这房间里也是柳秾着的春光时节啊。
他曾向我许诺:“如若战死沙场,我必化作白鸟归来,与你相伴一世,再不分离。”我那时只顾着轻拍他:“檀郞说的什么话?我还要与你在白梅雪园里煮酒论诗呢!”
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他这一去怕是已有一年之久了吧,我常登上阁台穷目远望,盼望着那传书的鸿雁。落霞飘荡,一抹黑点自画卷的远处徙来,带着并红的云彩而来会有他的思念吗?然而痴念妄想也不过是在等待时最美的事罢了。
柳絮翻飞了几载时光,碧桃荼靡了几多空想。
盼郎归,归期何时?
心里就在这个时候萌生了念想——那我就去军营找他吧。
我穿过那温暖柔滑的帷布,帐内撑着几盏柔和的小灯。灯光昏暗但我却一眼瞥见了他所褪下的那身擦得锃亮的盔甲。熠熠闪着,大概是承载了许多荣光吧。我拂手间,帐内被光亮盈满。躺在榻上的人翻了个身,似乎是被亮光惊醒的。
他这一转身,啪嗒啪嗒地落在地毡子上的液体不止。
他怀里抱着的那个温软香玉的睡颜是多么恬静美好,像一只瘦弱的雏鸟,急需疼爱。
日与夜的思念他果然感受不到,我望穿秋水的落寞。在这千里之远的军营里,当我踮足盼望归期时,他与红颜温柔缱绻。
泪水止不住地掉落在毡子上,晕开一层又一层的深色。
我轻轻来到他的身边,轻触眉发,可我已经触不到他了啊。只好暗自呢喃道:“眉眼盈盈处……”这句话他曾对我说过的,如今也尽数倾与这位女子了吧。
那我日夜等待着的究竟是什么?
他与她依旧熟睡着,我化为一缕幽光潜入了怀中女子
身体里去。
帐中躺着的将军忽然醒来,看着在自己怀中望着自己的女子只觉得分外奇怪,便出声道:“怎的突然醒了?”女子睁着水玉般的美目,随即弯成两条月牙笑道:“檀郞……”
在将军心里千百回撞击的那个词语幽幽飘进他的耳里,他看着眼前的女子总觉得说不上的熟悉。却容不得他半分思索的时间,女子一双霜雪般的柔荑勾住了将军的脖颈,往他耳畔吹了一团热气的女子则被他瞬间压在身下。
他凝望着她的美目,只觉像一个熟人。帐中的灯过分明亮,让这种暧昧又奇异的气氛越发尴尬。
她轻轻拂手间,帐中光亮消弥。在黑暗里她感受得到来自将军灼灼的目光。随即将军覆上她的两瓣花蕊,她似乎是等待了许久,只用力回应着。
一场翻云覆雨结束后,她静静依偎在将军怀里,耳边阵阵传来将军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如今到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真好。
想着,她默默流下眼泪,从自己的后背抽出一根脊骨
来。那脊骨被抽出后立马变为一把利刃,在月华隐约的帐中闪着诡异的紫光。
“檀郞?”她轻唤道。
“嗯?”将军望向她。
“你想和妾身一起回去吗?”
“回哪?”将军不免轻笑出声。却觉得从上空啪嗒啪嗒掉落着什么液体?用手一抹开仿佛是一股子血腥味。液体滴落在他唇边,他舔舐到的还有咸涩的味道。
“家啊……”女子手中的骨剑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只听见鲜血向外喷涌而出的声音,只感受到一阵阵浓重的血味。
帐中灯亮起,在榻上睁着眼看着面前持剑女子的将军只维持着这讶异的神情。
女子轻抚着他的面颊,柔声道:“檀郞不用诧异,妾身来接你回家了。”
“没事的,我早就已经死了。只是怕你嫌我不干净罢了。”女子说着便躺下紧抱着将军,笑魇如花。
如果不去想在路途中遇见的艰难与劫匪,就这样抱着他等待时间腐化,也是说不尽的恬静美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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