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

山鬼

安为山中鬼，一日得三醉。

隔江曼草斜，犹送东流水。

南山外，古镇中，一场祭祀正在举行。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孩子在外围看着。孩童衣着华丽，头戴玉冠， 身着锦服，眼睛黑亮，神采奕奕。妇人梳着发髻，头戴金钗，眼波婉转，尽显风情。孩子扯着母亲的手，向妇人问道：“母亲，这是在做什么？”妇人抿着嘴，看着扯着自己的小手笑着：“这是祭祀，向山鬼祈求风调雨顺呢！”“世间真有山鬼？”那个小公子笑着。继续看着前方的祭祀。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天元十年，将军府少公子，年少贪玩 ，入南山围猎。迷之，见一清潭，脱衣戏水。

山鬼在这山间活了上百年，平日倒是休闲自在，日日戏水花间讨酒喝。夜夜枕惠兰之草入眠。平日里身披石兰腰束杜衡，没事，攀折几枝鲜花。手腕脚腕皆戴铜铃镯，若是行走。便会留下沙沙的声响。一日无事想着涉过山间的河流，去对面偷酒喝，这日，正欲涉过河水，见一清秀少年。正于水中玩耍。便蹲下身子，瞧了半晌。

少年看见了山鬼，面色微红，正欲起身。只见山鬼拿起他的衣裳，往衣襟中探去，掏出个酒瓶。便背过身子往林中去了。少年赫然，急忙爬身上岸，正要追上去，后方传来几声呼喊。“少公子”“少公子，您在哪儿啊？”少年往丛林深处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阴松柏。

将军府

将军府有三位公子，大公子锦元，武艺超群，性格洒脱，十八那一年，因为武艺高强当了少年将军，现在与老将军一起在边关抗敌。二公子锦华性格温和，斯文尔雅，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二公子正直不阿，在朝廷做卿大夫，深得皇帝信任。三公子锦玉，年纪尚幼，生性洒脱，饱读诗书。年纪虽小，名声却大。将门三虎子，承宠帝王家。

“少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夫人可担心死了。”一入家门，管家上来问候“冯叔，我无事。”对于这个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即使他是一个下人他心里亦是尊敬他的，管家姓冯，江东人士，年轻是将军的副部，只因为战场上受了伤，老将军把他救了，他便在府里住了下来。他自己觉得内心不安稳，一定要做将军的管家，报答将军对他的救命之恩，对于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公子，他内心的关心丝毫不比将军府的其他人人少，这也是将军府的人尊敬他的原因。

“冯叔，晚上我有事情找你。”少年看着管家，眼露真诚。

“是，小公子。”管家答道。

入夜，管家来到少公子的书房，锦玉站在岸桌旁，见到管家忙把他拉进去，只见他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幅画，问道：“冯叔，我且问你，你可曾见过此人？”管家看到画大吃一惊，忙问：“公子，这画你从何而来？”锦玉便将白日里的事情告诉了管家，管家笑着：“少爷好运气，这是遇见了山鬼啊！传说中山鬼为山中精灵，可通天地，知世事。只是为人生性好荡不羁，十分洒脱，旁人是几百年也见不到他一面啊！”

锦玉放下画，若有所思。

世人说南山，神秘且莫知，少年三公子，胆大心细，有勇有谋，有一日入得南山，见一锦衣公子，头着香草，腰配白玉，手戴一铜铃镯，腰插一玉箫，手执一钓竿，闭眼垂钓。身旁放一玉壶，里面盛满了酒，壶旁放有一竹篓，里面装有几尾鱼。锦玉见鱼竿微动，锦服公子向上一提，便钓到了几尾鱼。鱼儿一尾咬着一尾，锦玉看得惊奇。锦服公子将鱼收进鱼篓后，提起鱼篓便向锦玉走来，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将鱼篓伸到锦玉跟前，说着：“你的酒钱！”

锦玉愣了一下，没有接他的鱼篓而是指着他腰间的笛子问道：“在下可否吹你的笛？”山鬼笑着：“这笛子已经有几百年没有人吹响了，公子吹得响吗？”说罢将笛子从腰间取出来，递给锦玉，锦玉沉下呼吸，闭眼，一阵风吹来，林中的叶子沙沙作响，笛声阵阵，意境悠远，山鬼抽出一根柳条随着乐声，舞动起来……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少年公子，将军锦玉，代父从军。少年将军，英气勃发，功勋着著，受民爱戴，地位崇高。帝王嫉之，公爵恨之。

天元十五年，锦玉二十有五，尚无婚配，天子担心锦氏一族功高震主，欲赐一女嫁与锦玉，几日后，老将军卒，锦玉守孝三年。

“我便说你们人间的帝王无情。”山鬼说罢，向嘴里灌了一口酒，锦玉无奈，夺过他手中的酒壶。苦笑着“乱世之年，大王缺才，却不叫我为国效力，倒是叫人无可奈何。”

“你会有为国效力的那一天的，只是那一天 恐怕……”

山鬼站起身来，从山上俯瞰整个古镇。古道衔孤城，野芳纵云升。长风摧落木，林间月影横。

微风拂动，两道人影立于山顶之上。凉风习习，月光皎洁。“活了上千年，看遍了世间的繁花似锦，人情冷暖，以前从末觉得累，今天倒是有些累了。锦玉，吹支笛子给我听吧！”锦玉听罢奏起一支乐来，山鬼打着拍子跳起舞来。

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元年二十年，将军锦玉，率军出征，临行前夕，书信一封，赠山中友：

“我于及冠日见得兄长，兄长正欲涉水，见我戏于水中，盗我酒壶。吾奇之，回府问于管家，才得知兄长是山间精灵，兄长爱听我吹乐，赠我玉笛，我曾叹‘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今得交于兄长，此生无憾，人之命短，而兄长与天齐寿。世人常说锦家公子‘莫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却不得知我内心自爱洒脱，并不喜爱红尘世事。今日出征，战事险恶，恐怕有去无归，万望兄长保重，若有来世，不做人，但与兄长一路，做这山间花草。”

知尘埃，不若土，了却拂尘甘作腐，化精成鬼，相思不古，山涧流水相尽属。

天元二十年，将军锦玉，陷入埋伏，寡不敌众，以身绚国。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狖夜鸣。

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南山

一个人，一壶酒，一支笛，山鬼手上戴的铜陵镯，随着他的摆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从此以后，无人再见山鬼。

山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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