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

葛余涞

快中秋了，月光开始如流水倾泻，似乎很久没有这般皎洁。四周几乎没有一点生机，偶耳草丛中传来几声虫鸣，但并不持续多久，然后又恢复宁静。抬头望去，倒是飞蛾一点不觉得疲劳，只围着高高的路灯，卖力的展现。

四五年前，我读大二。幸运的是，她住一楼，我住三楼。阻挡我们厮守的是二楼的不锈钢门。冬天，卧室熄了灯，但楼道依旧灯火通明。有时太想念对方，就穿着睡衣蹑手蹑脚跑到过去，隔着门看对方两眼，甜言蜜语几句，然后幸福得可以一觉到天明。。。

寒假，我们各回各家。地图上看似几厘米的距离，实际却相隔了几百公里。有时候怕影响母亲入睡，我就蜷缩着身子躲在被窝，经常聊着聊着就举手机入睡。有时候，白天电话那头传来慵懒的哈欠声，我知道她可能被我吵醒，心里却有些得意。她喜欢叫我来来来，我就哦哦哦的回应，然后她就笑了，不知道乐什么。

她说家乡的苹果特别甜。回学校前，她从自家的田里挑了最好看的三个，然后用纸小心翼翼裹着放在书包里。火车上，她舍不得买水喝，更舍不得吃那苹果，一路忍着，直到把苹果送我面前，然后如释重负的离开。我看着苹果，想到了西方的一句谚语"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s."

我生日前一周，她就开始为礼物发愁。有一天，在操场。她问我喜欢什么？我说你呀。她说要什么礼物？我说你呀。她让我正经说话，我说有机会给我生个娃。。。言罢，她突然松开手，也不回地走了。生日那天，她送我一盒千纸鹤，一共1001个，还有一本《一千零一夜》，那一年我的生日是10月01日。。。

有一年，雪下的很大。她留在学校没有回家。开学，她骑车去车站接我。小脸冻得通红，眼睛被风吹的满是血丝。然后，她从包里拿出一条围巾，笑着说：织得不太好看，至少能够保暖。后来，我骑车出去打工，为了70块钱，通宵在超市拼命。疲惫归来，我裹着那条围巾，似乎有淡淡的香味，一路陪伴着前行。。。

有时候，我无意翻到回忆的抽屉，经过岁月的洗礼，发现最终留下的，全是爱过的痕迹。

16/0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