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眼

1

一直以为近视了就不会花眼，直到前不久突然觉得眼睛不舒服，极易疲劳，有流泪的感觉，还以为看手机增多，近视加重，眼镜度数偏小了，所以推开了眼镜店的玻璃门。

年轻的小姑娘听我诉说完症状，笑着说，“您这个岁数了，按理说度数一般不会再加重了，有可能花眼了。”

我的心立马“咯噔”一下，老天，花眼？怎么可能？不是七老八十才花眼吗？我这么年轻怎么可能花眼？再说了，我是近视眼啊，怎么可能花眼呢？上学时候虽然物理不好，但是凹透镜，凸透镜原理之类的，也学过一些的啊。

小姑娘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替我检查了视力，检测了我的眼镜，得出的结论就是“度数没加深，就是花眼了。”

花眼

2

这两天因为工作关系，用电脑增多，儿子晚上回家，疑惑地问，“妈妈，你为什么离电脑那么近？”

“因为远了看不清楚屏幕。”我边填写表格边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戴上眼镜呢？”他好奇地提醒。

“因为眼镜是近视镜，戴上了看电脑有点模糊，妈妈花眼了。”我难过地说。

“花眼”这件事情，是最近我最难过的事情，没有之一。

因为生活里发生的大多数事情，我努努力，一般都能解决，但是唯有“花眼”，也就是衰老，我完全控制不了，因为衰老是自然规律，是我开始变老的最准确的标志。

从前在公车上看手机，我习惯戴着眼镜，但是，最近戴着眼镜，屏幕会有点模糊，干脆摘下眼镜放在包里，又因为懒惰带眼镜盒，所以没地方盛眼镜，再加上包里也盛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堆，盛放资料的文件袋，盛放化妆品的小包，盛水的水杯等等，所以，眼镜经常找不到地方了，每逢临下车，就是一阵手忙脚乱。有时只好把整个包都倒出来，然后又突然发现，眼镜原来在紧挨着的空位上放着。

花眼

3

自从知道自己花眼后，除了突然发现生活各种不便之外，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恐慌。

我怎么就花眼了呢？我怎么就老了呢？明明心里还觉得自己和小姑娘一样幼稚，感性，和小姑娘一样追求情感，追求幸福。可怎么就偏偏花眼了呢？怎么就衰老了呢？

恐慌让我不知所措，分不清东南西北，找不到前进的方向，甚至也不知道该树立什么样的目标，仿佛我曾经规划好的一切都成了一团糟，分不出哪里是起点，哪里是终点，也不知道中途需要做什么。

我一下子就六神无主起来，好像失去了活力，失去了动力，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就这样陷入到黑沉沉灰蒙蒙的情绪里，晃晃悠悠，歪歪扭扭。

就好像生命忽然起了个大的波澜，我仿佛不再是我了，仿佛混沌的尽头有个细细的声音在召唤我，就等我迷迷糊糊地游过去就行了。什么雄心壮志，什么秩序井然，什么拼搏努力，什么明眸皓齿，仿佛都烟消云散，就这样氤氲成浅浅的一片，带点灰白，带点暗黄，既模糊，又绵延，仿佛旅途中长长的道路，道路两边颜色暗哑，风景单调，充满了懈怠和无力。

而我则沉溺其中，连呼吸都想放缓，昏昏欲睡，摇摇欲坠，却又咬着牙关，打算坚持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