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痕

        凄风苦雨的日子里，有着一颗凄风苦雨般的心。

        下午，因家庭经济困难学生经费的事情，深感苦闷、内疚，觉得未对他们照顾到位，甚至有些头晕，走路东倒西歪、讲话语无伦次......晚饭后，一个人，心情依旧沉重，安安静静坐在办公室，翻看着古代文学史，聊以自慰，直至十点钟。

        正准备离开办公室回房休息之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是学生阿炳的电话。电话里响到：远哥，我牙疼的厉害，你知道湖州哪里有比较好的牙科医院吗？我说，貌似某个老师的家属是牙科医生，帮你问问看，结果那位家属并不是。我说，我带你出去先抓点止疼片吧，先度过今晚再说，他说，他昨晚疼醒了三四次。于是，我和他便一起顶风冒雨骑着电动车去药房买药。

        先是去了高富路上的药房，已经关门；接着去了临近的环褚乡卫生所，亮着灯，没人。我说，去中心医院吧。于是，便又驱车前往中心医院。挂了号，医生虽在，但由于晚上光线不好，仪器不全，不能做全方位的检查，只抓了两块钱的止疼片，两块钱用生命换来的止疼片，来回途中，雨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多次停车，擦干眼镜后，重新启程，几次险与车辆行人相撞，其中一次，电动车已经撞上了车头，被狠狠地骂了一句；找死啊......

        雨水湿透了他的衣服，也湿透了我的衣服，其实我的衣服，也是他给我买的，这个寒冷的天气里，惟一可穿的一件厚衣服。那次，他说要请我吃大餐，我说，不用了，最后只吃了一晚12元的馄饨，店上面便是沃尔玛超市，我说想买架琴，便随意去转了转，无意中，我讲起了自己的枕头已经枕了近二十年，也许引起了他的心疼，便执意为我买了件毛衣。我的厚衣服都还没来的洗，洗过的也都没干，眼下能穿的就这一件，真正暖和的毛衣。

        我把他送到宿舍楼下，帮他叫醒了大伯，他便上楼休息了，我看看手机，已经过十一点，不忍心打扰我住处楼下的大伯开门，便决定找个宾馆，露宿一晚好了。

        穿红灯过绿灯一步一个水印，来到了学士宾馆，客房已满；继续前行，晨园宾馆，客房已满；继续前行，金帝宾馆，客房已满；继续前行，豌豆荚宾馆，只有一个房间，于是，便住了下来。他发微信，大哥你在哪里？我说，在米兰这边，已经找好住处，小弟早点休息；他说，远哥，一辈子的好大哥！早点休息......

        两年前的那个夏天，凌晨两点，突然接到一陌生电话：王老师，我是宋佳忠，我牙疼的厉害，没法睡觉，你那里有止疼片没？我说，没有的，我陪你去医院好了，于是便翻墙出去！来回打的30多元，我出的费用，只抓了两块钱的止疼片便回来了，折腾一个多小时，吃完止疼片，他说，他睡着了，那时，我还不怎么熟悉他这个学生......

        刚刚，阿炳已把止疼片吃下，想必这会儿，牙齿已经不疼了，也已经安然入眠了。我，一个人，独自躺在宾馆陌生的床上，举目看到了指上的月牙痕，老中医讲，有月牙痕，说明一个人身体很健康。我的月牙痕都还在，我还健康着，我还要为我的学生健康工作50年......

        明早，七点钟起床，重新陪阿炳再一起去趟中心医院，做个全方位的检查，善始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