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毒日头舔脊梁骨】
金鱼胡同的老槐树蔫头耷脑地支棱着,沥青路上腾起的热浪裹着柏油味儿直往人嗓子眼儿里钻。刘三儿跨在电动车上,汗珠子顺着安全帽的塑料檐往下淌,在晒得发白的工装裤上洇出盐渍。手机支架上的接单提示比树上的知了还聒噪,东四大街新装的违章摄像头闪着红光,活像个电子掌柜的催命铜铃。
车架上用麻绳捆着的六瓶冰水跟着晃荡,这是南池子老赵家冰窖传下的土法子。刘三儿把冻成冰坨子的矿泉水瓶往脖颈子后头一塞,那凉气激得他后槽牙直打颤。胡同口药房的老伙计早警告过他,当心寒气入了骨髓,可闺女在儿童医院等着肝移植的手术费,这毒日头正是老天爷赏的挣钱天。
新街口的外卖集散地乌泱泱挤着百十号黄蓝马甲,骑手们蹲在树荫底下扒拉手机,活像群等着啄食的麻雀。平台新推的”高温补贴”在手机屏上跳得欢实,可点开细则全是弯弯绕——得连续六小时曝晒接单才算数。刘三儿从车座底下掏出半拉烙饼,就着冰水往下咽,饼渣子落在滚烫的车架上,滋啦一声腾起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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