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诅咒】第二卷 第079章：巫师往事
文 | 焱公子
筇王寺内，方丈室后堂。
玄境望着呆若木鸡的玄清，微笑道：“师弟，你都取了哪些经文，可否容我一观？”
玄清身体一颤，不由自主从袖袍中取出四本经文，玄境接了过去，见是一本《妙法莲华经》、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本《楞严经》，而叠在最下面的，是一本黑色封皮的无名经。
“师弟，你若真想一窥究竟，大可直接告知师兄，何须偷偷摸摸？”
玄境将其余三本经书随手抛落，单拿着那黑色无名经，微笑着看向玄清。玄清像是乍然回过神来，面色大变，似乎在惊讶自己为何会乖乖递出经文，他看着玄境的眼睛，在他如沐春风的微笑里，不寒而栗。
“事已至此，师弟欲了解何等真相，当可坦白说出来了吧？”
玄清面容有些呆滞，木然道：“方丈师兄佛法精深，貌若仙神，其中玄机，我、我亦想领略一二……”
玄境哈哈笑道：“此地就你我二人，师弟说话何须如此谨慎？不若师兄来替你问吧，你可知我具体年龄？”
玄清道：“多年前我初入筇王寺时，方丈师兄便是这般模样。想来……已近百岁？”
玄境道：“我已一百八十岁了。”
玄清怔了半晌，道：“观方丈师兄容貌，最多不过五十出头，这延寿之道，师兄……果有秘法？”
玄境笑道：“师弟，你很幸运，师兄从未跟任何人说过那些过往。你是第一个，或许也是最后一个。也罢，今日，便原原本本说给你听。你可知，我在入寺为僧前，是怎样一个人么？”
玄清脸上现出迷茫，似乎想要挪动步子，却发现身子纹丝不动，只得惶恐的摇了摇头。
玄境笑道：“我叫皮努雄，曾是个巫师。”
“皮努雄？皮努雄！”玄清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大变，“你、你竟是传闻当中，滇东最著名的……赏金巫师皮努雄？！”
“最著名？嘿嘿，师弟毕竟秉性纯良，何不说，最臭名昭著呢？”玄境眼中现出一丝寒芒，冷笑道，“没想到一百多年了，皮努雄的名号竟还在坊间流传。没错，便是我无疑。”
玄清身躯颤抖，讷讷道：“无怪……无怪……”
“无怪什么？”玄境摇头笑道：“师弟，你若如此说，可真让师兄寒心了。这一百多年，你根本无从体会，我是如何熬过来的。”
“诚然，我最初就是个赏金巫师，别人给钱，我便以巫术替其杀人。可我也并非毫无原则，若我发现目标纯良如你，雇主反是大奸大恶之徒，我也并不是没做过反杀雇主之事……”玄境仰头望着房上横梁，像是想起了某段遥远的记忆，“师弟，你既然听过我名头，该听过昆明城滇池铁家的故事吧。”（详情可参阅第61章《赏金巫师》及单篇《铁家弃儿》，作者注）
玄清机械点头道：“隐约，听过……”
玄境道：“我那年三十三岁，接雇主之命咒杀铁氏一门，却被铁家小女铁莘儿所吸引，兼之又了解到背后曲折，得知铁家老爷乃正直良善之辈，反是那雇主恩将仇报猪狗不如。我便杀了雇主，放了铁家一马，带着铁莘儿回到了滇东。师弟，你如何看待此事？”
玄清小心说道：“我佛慈悲，虽则众生平等，毕竟善恶有别。师兄当年悬崖勒马，善莫大焉。”
玄境笑道：“师弟说得不错。我十四岁出道，十九年来的确杀人如麻。遇到铁莘儿之后，也当真想与她相守一世，过普通人的生活。然而欠下的债，终归要还，找我寻仇的人从未间断，其中有雇主，有受害人家属，还有同门巫师，每一个，都欲除我而后快。想放下屠刀做个好人的想法，是如此不切实际……那一年，铁莘儿怀了身孕，我又是众矢之的，我想了很久，唯有离开，才可保她们母子平安。”
“铁莘儿虽是个弱女子，心性却极为刚烈坚韧，我深知若是据实说出担忧，她必定誓死跟随。我皮努雄自问心性薄凉，此生唯一爱过的，便是这女子。因此那一晚，我特意去青楼寻了个美貌女子，当着铁莘儿与之亲热缠绵。一百多年了，我至今都还记得她那时的眼神，那是我皮努雄演过的最好的一场戏。我，并没有丝毫后悔。”
玄清望着玄境此刻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眼中，这位方丈师兄一贯慈祥平易，却又始终透着不可捉摸。然而他讲这番话时眼中精光闪烁，言辞掷地有声，与平素表现实在判若两人。
“我离开了铁莘儿这个本可能改变我人生轨迹的女人，开始了漫长的逃亡之路。颠沛流离，东躲西藏，一度身负重伤，濒临死亡。师弟，你可曾有过这番经历：想喝口凉水，也会被人下毒；借宿在普通民居，半夜却险些被灭口；想帮一个同样落魄的乞丐，却反遭陷害……嘿，这世间百态，当真十分有趣！”
“仿似一转眼，我已经逃亡了十九年。这十九年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铁莘儿。若这世上当真有一个人会真心对我好，那便是她，我的莘儿。所以，我终于忍不住回去找她，十九年了，她三十八岁。我们的孩子，该和她当初一般大了……”玄境的神情变得有些亢奋，张开双手，加大声音道，“但是你知道吗，师弟，我没有找到他们！她死了，带着对我的刻骨仇恨，死在了我去找她的前一周。从其他村民处，我得知她有个女儿……女儿，不知所踪……”
“回去找她这件事，让我暴露了行踪，寻仇者们蜂拥而至。我决心不再躲闪。失去了莘儿，多年的奔逃变得再没了意义。”玄境恢复了平静，淡淡说道，“就在四面楚歌，欲与众人拼死一搏时，筇王寺当时的方丈伏远大师出手相救，赐法名玄境，令我随之入寺修行，精研佛法，普度众生，以赎昔年之罪。”
玄清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方丈师兄幡然悔悟，百余年间渡人渡己，师弟钦慕不已。”
玄境哈哈笑道：“师弟，这故事还未讲完。我实则两次出任筇王寺方丈，一次是在我授业恩师伏远大师圆寂后，一次是在我亲传弟子空弦圆寂后，中间隔了四十余年。你可能猜出原因么？”
《七世诅咒》为本人原创长篇作品，讲述一个身负异能的少年游走阴阳两界，追寻自身身世之谜的故事。本书以上古传说为凭，从相对唯物的角度重新构架了整个神话及三界体系。
感兴趣的读者们请多多关注，喜欢的别忘了小红心点起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