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儿有一个案子需要你来判。”判官钟离轻敲兰子君的房门。
“案子!来了来了。”花田异常的兴奋,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的冲到了门前。
“哪儿,案子在哪儿。”
“在大堂。”钟离指了指一侧的方向。
花田迫不及待的小跑过去,钟离笑了笑跟了上去。
“等等。”花田猛然停住了脚步,钟离也急刹了车,差点咬到舌头。
“你先走,我还有点儿事。”花田又折返回去,搞得钟离没头没脑的走向大堂。
“无常,我有案子要处理,你在这儿好好养伤。”花田回到卧房,刚好撞到想要离开的活无常。
“你伤还没好,想去哪儿。”花田将活无常扶到床上,“老实在这儿呆着吧,等我回来。”
活无常微微的点了点头,花田这才松了口气。
兰子君、钟离、牛头马面几个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花田向前挤到了中央:“你们看什么呢?”
“这次的案子。”钟离向旁边移了移,给花田让了位子。
“盈盈?”花田惊讶的看着铜镜里的面孔。
“??”众人一头雾水。
“她是案子的主犯,柳盈盈。”兰子君解释。
“啊!她是我的青梅竹马柳盈盈。”花田惊呆了。
“哼,看来你身边没一个好人。”兰子君讽刺花田。
“你骂我可以,但不要骂盈盈,她不是坏人。”花田极其难受,就像自己犯了案一样。
“钟离,你说,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花田看向钟离。
“她触犯了如来佛法,罪行极大,小的不知道该怎么判刑,还请大人定夺。”钟离向花田颔首作揖。
“我不信,这个案子我要亲自去查。”花田认定的人,认定的事从来不会改变。
“兰子君,钟离,你们随我一起去凡间,我定要查明白。”
“大人,恕小的不能从命,我已成魂魄,经受不住凡间的阳气,此次一行恐怕是不能随行了。”钟离很是愧疚。
“嗯,你留下吧,子君,你呢?”花田可怜兮兮的望着兰子君。
“走吧。”兰子君尽管很不想和他一起,但出于责任感,他还是爽快的答应了。
“你还能认出我吗?”花田头带蓑笠,身穿长袍,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
兰子君翻了一个白眼:“白痴,客栈所有人都看着你。”
“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跟他们说我是诈尸吧。”花田低头嘬了一口面条,头顶的蓑笠脱落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全客栈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灼灼的看着嘬了一半面条的花田。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花田。”花田将脸扣在桌子上,大声喊叫着。
“神经病”
“脑子有泡吧,大晴天的带什么蓑笠。”
“娘亲,这个叔叔好奇怪。”
客栈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
“咦?他们的反应不对呀。”花田一头雾水,看向一旁淡定吃面的兰子君,“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脑子反应的真快。”兰子君瞟了一眼花田。
“子君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得我当众出丑。”花田抱怨道。
“呵,你出的丑还少?”兰子君觉得花田说的话很搞笑。
“小二,结账。”花田怒气冲冲的将银钱拍在桌子上。
“花田,好久不见你了,脾气大了不少,是不是有了钱就不认兄弟了。”店小二不着急收桌子上的钱,先调侃了花田一番。
“你从哪儿看出我有钱了?”花田也是不明白了,他一身黑袍,再朴素不过了。
店小二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兰子君,示意花田。
兰子君穿的是江南上好的蚕丝袍,头发是用红锦缎扎起,一颗圆润饱满的血鸽子石发簪穿过更显高贵,脚上穿的更是平常人家少有的银丝靴,这一身行头堪比皇室子弟。
同样是在地府混,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花田心中默默的留着泪。
“哪儿能忘了你,小时候饿得快要死掉了,幸亏有你给我口饭吃,我的大恩人。”花田轻描淡写的说。
兰子君听到后有了一丝的松动,转而又恢复了无所谓的神情。
“不跟你扯这些了,盈盈怎么样了?”花田故作不知情的样子。
“柳盈盈啊?”
“要不还有谁?”花田不解店小二的反应。
“听老哥的一句话,你以后不要再跟柳盈盈有什么牵扯了。”店小二俯下腰,低声跟花田说。
“盈盈怎么了?”花田已经急了,怎么连店小二对盈盈都是这种态度。
“她和南山寺的和尚搞在一起了。”店小二用了更小的声音说,好像说出来被人听到就是一种耻辱似的。
“啊!真的假的,你可不要乱说话”花田惊讶的大声喊了出来。
“白痴。”兰子君也被他吓了一跳。
“这还能有假,那个和她通情的和尚已经被寺内主持活活烧死了,盈盈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店小二叹息道。
“我们去柳府。”花田拉起兰子君就走,“店小哥,找的零钱先放你那儿。”
“小气”店小二本来还想阻止花田来着,被他一句话气的给忘了。
“臭小子,谁让你进了?”门役将花田拎了出去。
“大哥,让我进去吧,我和盈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我不能见死不救。”花田眼含热泪,饱含深情的说。
门役有点动情,叹了口气说:“你回去吧,柳小姐快要咽气了,谁来都没用。”
“什么!!”花田更加卖力的往里面冲,门役大哥就站在那儿纹丝不动。
“这位大哥,你去通报一下柳员外,在下有要事跟他说。”兰子君略过苦苦挣扎的花田,将一锭银子塞进门役手中。
“这位公子,我这就去。”门役喜滋滋的进了内府。
花田快要惊掉了下巴,他一个地府阎王活的还不如判官。
“子君兄,你这么忙,地府的钱还是交给我管吧。”花田笑嘻嘻贱嗖嗖的跟兰子君讨钱。
“不行!”兰子君一改高冷常态,凶言凶语的吼着,“上次开的宴你忘了花了多少钱了,现在还有脸来跟我要钱。”
花田拉拢着脑袋,没敢反驳,因为这件事兰子君好几天没理过他。
“公子,请。”管家在前为兰子君指引。
“还不走?”兰子君跟一旁蔫了吧唧的花田说。
“走走走。”花田的笑容又呈现在脸上,跟个小弟似的跟在兰子君后面,丝毫没有地府的老大的气势。
“这位公子,不知你来找我何事?”柳员外对兰子君客客气气的,并且完全忽视一旁的花田。
“在下云游路过此地,听说柳小姐晕迷不醒,所以特来相救。”兰子君一身仙风道骨,让人不相信都难,花田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脸感激加崇拜的看着他。
“多谢公子好意,不过犬女命贱受不了此等大恩,还请你回吧。”柳员外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哪有你这样做父亲的,为什么不救盈盈?”花田原以为柳员外会感恩戴德的接受。
“来人,给我把它轰出去,怎么什么东西都放进来。”柳员外简直要暴跳如雷了。
管家与仆役面面相觑,因着兰子君的面子,没人敢轰花田。
花田先一步行动,冲出了大堂,一件一件房的找柳盈盈。
“还愣着干嘛,都想不想干了。”柳员外气的吹鼻子瞪眼。
一众这才上前架住花田,把他五花大绑的扔在了兰子君面前。
“柳员外,在下告辞。”兰子君拎起鼻青脸肿的花田,带着他一起出了柳府。
“你能不能不要莽撞行事,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兰子君拿着药水凶狠狠的往花田的伤口上擦。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盈盈去死。”花田一股脑儿的又想往外冲。
“不愧是脑子被驴踢的人。”兰子君也没阻拦,一句话就停住了他的脚步。
“别跟我提驴。”花田朝兰子君撅嘴,“还有,你是不是已经有对策了?”
兰子君掏出铜镜,念了一咒,判官钟离的面孔出现了。
“怎么样,勾到他们了吗?”兰子君问钟离。
“大人,你真是难为我,这两个人一个半死,根本没的魂勾,另一个是如来佛的弟子,即使有魂我们也不敢勾。”钟离眉头紧锁。
“柳盈盈还没死?”兰子君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对着铜镜说。
“盈盈还活着,太好了。”花田摸着铜镜大喊,“地府还有这种玩意,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钟离一脸无奈。
“你又没问。”兰子君从花田的手中抽出了铜镜,又念一咒,铜镜熄灭。
“你你你……”花田被噎的不知说什么了。
“柳盈盈活着有什么好的,这下该怎么办?”兰子君无视花田,陷入了沉思。
“活着有什么不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嘛,要不我们溜进去吧。”花田拽了拽兰子君的衣角。
“有了,我们去找老子。”兰子君又自顾自的召唤来黑乌鸦。
“太上,找他干嘛?”花田紧随兰子君身后,坐上了黑乌鸦,“喂,兰子君,你跟我说说呀,好歹我也是阎王吧。”
“让老子带我们去西天,见如来。”
“如来!就是那个可以拜的如来佛。”
“是”
“那我见到他要多拜一拜,我的死就是因为没有舍得花银两拜他。”花田认真的说。
兰子君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们查案还得见如来佛!”老子实在是不想让花田见如来。
“怎么,不让我们见?”兰子君嘲讽的说,“难道还怕如来说什么?”
老子一改往常唯唯诺诺的样子,神色中带有严厉的看着兰子君。
“哼。”兰子君不屑一顾。
花田在一旁一脸懵,这两人在干嘛呢。
“太上,你就带我们去吧,我一定要查清这个案子。”花田央求老子。
“可以带你们见如来佛,但你要答应我,除了说‘是’以外,其他的都交给子君说。”老子再一次看向兰子君,这次的眼神比以前更加小心翼翼。
“走吧,别浪费时间了。”兰子君不耐烦了。
“走走走。”花田将身材高大的老子推到前面,生怕他尴尬。
“童子已经进去通报了,你们待会儿就可以进去了,记住,你不准说太多的话。”老子指着花田的鼻子说。
“你不和我们一起进去?”花田还是怪紧张的,必经以前是跪拜如来的铜像,现在见到的是真佛。
“他哪儿还有脸进去。”兰子君添了一句,老子的脸红到了耳根。
“我不去了,你们自己进去吧。”老子匆匆的走了。
“参见如来佛祖。”二人跪拜在地,花田老老实实的低着头,无形中被大殿的氛围压着。
“你抬起头来。”如来洪亮的声音冲破空气,向花田袭来。
“啊!我。”花田慌张的看了看四周,确定如来叫的是自己后才敢抬眼看者如来。
他看到的如来和寺庙中供着的大佛简直是天壤之别,没有跟孕妇似的大肚子,没有额顶的胭脂,也没有慈祥的笑容,简直是比他阎王还凶的大恶神。
花田赶紧低下了头,只是被如来看着就很恐怖了,再跟他对视兼职要命了。
“你怎么越来越没有意思了,胆子小了不少。”如来语气带有不满。
“面见如来佛祖圣颜,弟子实在惶恐,不敢直视。”花田仍低着头,态度谦卑,但心里却犯着嘀咕:如来,在说啥呢?
“哈哈,惶恐。”如来笑得七倒八歪,整个大殿充斥着他的笑声。
兰子君等着如来笑完,不卑不亢的说:“佛祖,我们想从您这儿求一魂。”
“噢。”如来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兰子君,兰子君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直迎上去。
“哈哈哈……”如来又笑了起来,笑够了将袈裟一挥,三人从大殿来到了一个壁室。
壁室内全是凹槽,密密麻麻的排列着陶罐,陶罐薄的透明,里面隐隐约约闪烁着光亮,就像浩瀚宇宙中的星空一般,引人入胜。
“这些是佛龛,里面装的都是我的弟子,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哪一个。”如来手握权杖,略过每一个陶罐。
“还请佛祖指点。”兰子君微微颔首。
“给你们三次机会,三次之后还找不到,那就滚吧。”如来坐在蒲团上,打起了坐。
佛龛中的魂魄跟约定好似的,一起念起了大悲咒,嘤嘤细语猛变成狂风暴雨排山倒海的逼迫而来。
兰子君被声音扰的心烦意乱,皱起了眉头:“你有什么办法?”
“给我变一只竹笛,必须是紫竹做的。”花田说。
兰子君愣了一下,随即从手中变出一只精致的竹笛,花田接到手中,很是顺手的吹了起来。
没有高亢,没有低谷,一曲终了,兰子君的心如止水,再无波澜。
“仔细听。”花田提醒刚恢复平静的兰子君。
“听什么?”兰子君问。
“哭声。”花田闭上眼睛寻找着。
兰子君也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仔细听,喧嚣中果然有着一种浅浅的呜咽声,像婴儿的啼哭。
“上面,在上面。”花田明确的指出最上面发着微弱光亮的陶罐。
兰子君转身登跳,踩着轻盈的步伐窜到了壁室上部,一个搂手,佛龛进入怀中。
“给你。”兰子君将佛龛扔给花田,他可受不了罐中嘤嘤的哭泣声,心情再一次烦躁。
“大哥,求你别哭了。”花田摇了摇罐子,“我待会儿就放你出来。”
陶罐听懂了花田,安静下来。
“佛祖,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兰子君问向一旁闭目打坐的如来,花田抱着佛龛,默不作声。
“迦蓝的魂魄只借你们一天。”如来进入了佳境,没有睁开眼睛。
“谢如来佛祖。”二人跪拜告辞。
“真是一物降一物。”兰子君调侃花田。
“你不知道,如来佛祖对我的影响有多大。”花田解释。
“佛祖对你影响,恐怕你自己都不了解。”兰子君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我还不清楚我自己嘛。”花田也是越来越不动兰子君说的话了。
“花兄,子君。”老子带着黑乌鸦从远处摇手,黑乌鸦也学着老子的样子挥动翅膀,一层黑羽毛飘飘悠悠的落满了老子全身,很是狼狈。
“太上,太上。”花田挥动手臂热情的回应,兰子君在一旁黑了脸。
“有完没完了,还走不走了。”兰子君终于忍不了二人,拖着花田,臭着脸的走向了老子。
“你先上去,我有事跟他说。”兰子君催促着花田。
花田意味深长的看了二人一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兰子君瞪着花田。
“大黑,快走。”花田拍了拍黑乌鸦,黑乌鸦也识趣的拖着花田走出大殿。
“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会儿换兰子君懵了。
“子君,你找我什么事?”老子满不在乎花田刚才的眼神,问向兰子君。
“这个,还给你。”兰子君将竹笛塞到老子手中。
“这个就物归原主吧。”老子在笛子上摩挲了两下,交还给了兰子君。
“你舍得吗?”
“人都回来了,我还有什么舍不得的。”老子潇洒的转身,大步向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住了,“快到月圆之夜了,别忘了来找我。”
兰子君握着竹笛,沉闷的向老子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君君,我也是通世里的人,你们的事我能理解。”花田用看透一切的语气说。
“关你屁事。”兰子君又恢复了以往对花田的态度。
“这怎么每次上天就不正常了呢”花田又嘟囔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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