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好吃吧?”余多满脸兴奋,十分期待地问。
面对她邀功式的询问,虞霜华给予了“矜持”的回答——还不错。
肯定就是一切,余多骄傲地乐开了花,嘴巴开启了机关枪模式,“够美味吧,你猜多少钱一个,才一块钱,看看,多实惠,如今上哪儿找这么好的事。知道我在哪儿发现的么,你绝对想不到……”
“打住,要上班了,谢谢你的包子,明天一起去买,我请客。”
虞霜华走了,余多撇了撇嘴,鼓起了腮帮子,生气程度越高,就鼓得越大越持久。这种表达不满的方式来源于刺豚,宣泄不良情绪都要可爱是余力的追求,脸颊麻木了就ok了。
“昨天从银行出来,我骑着阿宝规规矩矩地行走在人行道上,不料对面竟出现庞然大物——半挂车。怎么可能?逆行不说,还在狭窄的小道上跟我抢路,肯定是它的错,司机说不定酒驾,而我能如何呢,一腔正义的怒火也挡不住人家的气势汹汹,被迫拐进了一条泥土路的死胡同。”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喽!”虞霜华用古诗回应了余多慷慨激昂的演说。
“没错,因祸得福的事总算遇到了。不远处的阵阵飘香让人难以忽略,啊,包子,当然是先买两个压压惊,谁知味道好到没朋友。不过呢,我是重情义的人,有好事是少不了你的。此刻,让我郑重向你介绍小巷深处的美食店。”
偏僻,相当地偏僻!死胡同的一角,还有颗大树挡着,无牌无店面,一个简易棚子两座蒸笼。一个老伯一位老太在忙活,若不是人家招呼,虞霜华会认为是自家蒸包子顺手卖给余多几个。
“买包子啊,马上就好。”老伯笑盈盈地接客。
四下打量,简单干净,氛围悠闲,很容易判断出是新开的。
“要几个?”
“六个。”余多迫不及待地回答。
待余力那份装好后虞霜华才慢悠悠地说:“三个。”
老伯顿了一下,和蔼地说:“姑娘,要不两个要么四个,单数不吉利。”
虞霜华笑容满面,“3是我的幸运数字。”
老伯装了三个,递给虞霜华:“信仰不同,我尊重你的选择。”
真的是很美味,即便是虞霜华这样挑剔的人也心悦诚服。小巷里果真卧虎藏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明显的改变是在半个月之后,同事们都吃上了包子,若是一个人去买,会带回来一大包的。而包子店呢,顾客是越来越多,树上还挂上了不小的手写广告“老卢蒸包,美味看得见。”
“卢大伯哪里,发现什么变化没?”
虞霜华明白了,她就是始作俑者,“广告是你写的吧,有两下子嘛!”
余多带着明摆的骄傲谦虚地说:“低调的人只做事不留名的。”
“口头上也作了不少宣传吧?”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就是自己像一个携带病毒的主体,在短时间内就让身边人感染,并波及到更广的范围。”
虞霜华没好气地说:“肺结核呢还是埃博拉?”
“瞧你那酸样,就是帮人家一把呗,扩大宣传,再说美味的东西不该让更多人尝到吗?”
“更多人吃到了就不叫美味了,成烂大街了,就不能把它攒为小众的品味么?”
“吃个包子还要品味,矫不矫情啊,大米面条最大众了吧,您,虞霜华小姐,也没有说不吃呀?”余多反唇相讥,表示出了明显的攻击性,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虞霜华高人一等的“品味”。
虞霜华没有生气,悠悠地说:“您应该是卢大伯跟前的红人了吧,以后你去买,有vip绿色通道。”
狂热中的人是自大的,找不着北是正常的。对余多来说,店是自己发现的,广告亲自动手的,宣传是无比卖力的,结果呢,成功推广了美食店,自己是关键人物哦!不过,乐极生悲,苦头接踵而至。
老卢蒸包名声打响,开始承接节日庆典所用面点的大客户了,零售自然就摆一边了。余多带着合计好的清单去购买,卢老伯面露难色,说是几家订好了赶着要呢,起早贪黑的,忙不过来。
还有什么好说的,面对询问,只好撒谎没营业。但她落魄的神情没能瞒住虞霜华。
“vip被除名了?”
“订单是有数的,要是匀给我一些就更忙了,就没要。”
“好人就是要有损己利人的精神,你是合格的。”虞霜华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
难过,在胸口,委屈,说不出口。余多感觉自己兴高采烈地挖坑,挖呀挖的,却蓦然发现爬不出去了。包子,可口的包子,顿时失了胃口。
卢老伯是老兵,参加过越南战争,清闲的时候会泡壶茶讲过去的事,同生共死的战友,残酷的战争,以及曾经的艰难岁月。余多是爱听的,在那些生死和困难面前,还为小事烦恼是惭愧的,如今是听不到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大概就是这样吧。
这是最坏的结果么?
不,不是。
卢老伯病倒了,被儿子接到了省城疗养。据说儿子怨气很大,同意父母卖包子只是有点事干,并不指望他们挣钱,却没想到真当成了事业,一把年纪了,这不折本了。余多很心酸,想哭。
“好口碑一传十十传百,不要把功劳都记自己头上,也不要把愧疚全揽自己心里。”虞霜华除了宽慰,还能干嘛呢?
人走了,店空了,牌子不见了,顾客不来了,曾经的风云变成了往事。
小巷外,灿烂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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