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师文
时值隆冬，岁末统考，既捧卷而熟视，有常习时诵之属，无攲难偏怪之流，欣然大喜，若饱穗收之于仓，修竹已成于胸。
念及复习时日，终日东方未白，戴月披星以出；夕日已颓，负箧曳屣方归。每课之有间，日侍坐备顾问；逢所遇之漏纰，常叮咛疾趋改。夙夜操持，犹恐不足；锥心泣血，昊天罔极。常笑谈吾辈之勤且艰若此，唯图苦心人天不负，终得以佳绩聊慰吾心，以报家校之深望。
及巡场，亲睹尔之答卷，忽若霹雳心惊，非独少难者疵漏百现，旧时相识亦痛失交臂。
盈然垒于胸者，数尺厚之障壁；苦思不得解者，滴土之汗何以东流。感恸终日耳提面命，终难敌汝作答时意马心辕。戚戚然，如口啖黄莲；惶惶乎，感狂澜难挽。顷刻，四月芳菲消陨，凄惨冰霜纷至。呜呼哀哉！虽杜鹃啼血、高猿哀鸣遑及吾辈心之愤然泣血。
岂吾辈学浅才疏，不谙千里良驹？技拙艺粗，难将顽石化玲珑？上穷碧落冥苦思，望洋而叹莫奈何。罢！罢！罢！视吾字句若珠玑者，日有精进之喜；闻吾言语如浮云过耳者，终有悟悔之痛。但有玉壶存冰心，不负安身立命业；何须焚膏继晷，鞠躬尽瘁死！
然一立三尺讲台，见尔懵懂稚嫩，饮恨之气顿消糜于无形，笃定之言早抛诸九霄。半尺朱笔，又苦耕不辍，；三寸刚舌，又俯身倾尔，孜孜以询；视学而不思惑而不解者，屡教不听过而不改者，身在曹营暗渡陈仓者，又不免圆睁怒目，腾雷霆万钧之怒，俾使汝归于正。非吾心志不坚，自从业起，心即坚若蒲苇磐石，殚精竭虑，玉汝于成，听拔节有声。
噫！一身积劳疾，一把辛酸泪，一腔不改志，吾师之痴若此。四顾寰宇，未有痴似吾师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