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是作者脑海中庞大完整严谨的一个故事情节。小姨多鹤的故事本身是值得叙述纪念的,它产生于在时代夹缝里,是惊心动魄、令人唏嘘、可歌可叹的好故事。但是小说在被在叙述时,似乎是作者急于倾吐,好像缺少了必要的缓冲停顿留白,缺少伏笔悬念前后照应,只平铺直叙,令人在追逐情节中感到疲劳。这时的小说家,有落入张爱玲所说的肚脐眼文学——"瞪眼看自己的肚脐眼并叫别人也一起来看"——之中的嫌疑,产出了一个难以带动读者的精彩故事,陷入"小说家的孤独",或是"小说的孤独"。
直到第五章,我看到的,是多鹤在每一个本该惊心动魄的命运转折点都缺少一些惊心动魄,语言的不浓重使小说平白少了很多跌宕起伏,未免可惜。
一篇好的小说,不仅需要好的故事结构,更需要精彩的叙述方式。
小说人物的语言太重要了。语言反映时代背景。比如莫言小说语言的杂语式、本土性、语言暴力就很好构成了一个他想要的小说王国世界。他说," 极度夸张的语言是极度虚伪的社会的反映,而暴力的语言是社会暴行的前驱 " 。 语言描写把小说推向高潮,带动读者进入情节,表达叙述难诠释的模糊边缘处。
比如《红楼梦》中秦钟逝世时,对贾宝玉说,"以前你我见识自为高过世人,我今日才知自误了,以后还该立志功名、以荣耀显达为是。" 秦钟与贾宝玉同为情种,皆厌弃功名,可秦钟不忍宝玉如自己一般,未成一事已命不久矣,才以此劝说。秦钟年纪尚轻却将离世,寥寥几句绝非发自内心却又无可奈何的话语,似有忏悔之心,又有万般不舍,使人不免内心唏嘘叹惋。这是人物语言的力量。
《小姨多鹤》中,人物语言没有特色可能也是也是造成"小说的孤独"的一部分。多鹤本身流落中国的日本人的角色设定使语言描写受限,这时,小说中其他人物的语言的突出尤为重要。
没有语言,环境描写和议论也可以为情节添上重重一笔。仍以莫言作品为例,《透明的胡萝卜》和《枯河》中的主要人物都是哑巴没有语言,但是这两篇却依旧非常精彩有吸引力。《透明的胡萝卜》中,几个非主要人物的话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枯河》中,一种掺杂了议论的环境描写则是一个突出特色。其中有一段是这样描写的: " 四处如有空瓶的鸣声,远近不定,人世的冷暖都一块块涂在物上,树上半冷半热,他如抱叶的寒蝉一样觳觫着,见一粒鸟粪直奔房瓦而去。" 这段描写将人物内心的疑惑迷蒙以及环境的萧瑟空乏表现出来了。 "人世的冷暖都一块块涂在物上"看似不经意, 可是却准确有力,力道惊人。这种掺杂了议论的描写像是一种模糊,这种"小说的模糊" 使小说情感充沛,富有弹性,能带动读者。
总而言之,一个好故事不一定能成就一本好小说,但一个会讲故事的人能。小说家需要好故事,更需要讲故事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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