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爱琴海浩大而不威严,温和而不柔媚,在海边炽热的阳光下,只需借得几分云霭,立即凉意爽然。
中华文明与希腊文明,具有历史的可比性,同样的苍老,同样的伟大,同样的屈辱,同样的不甘。因此,他们在远远的哀悼希腊,其实在静静地感叹中国。这在当时的中国是一种超越前人的眼光。
我想所谓文明的断残首先不是古代城郭的废弛,而是一大片一大片黑乎乎的古文字,完全不知何意。为此站在尼罗河边,我对秦始皇都有点想念。
当法老们把自己的遗体做成木乃伊的时候,埃及的历史也成了木乃伊,而秦始皇却让中国历史活了下来。我们现在读几千年的古书,就像读几个喜欢文言文的朋友,刚刚寄来的信件。这是其他几种文明都不敢想象的。站在金子塔前我对埃及文化的最大感慨是我只知道它如何衰落,却不知道他如何构建,我只知道它如何离开,却不知道它如何到来。就像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巨人默默无声的表演那几个精彩的大动作之后,轰然倒地。摸他的口袋,连姓名、籍贯、遗嘱都没有留下,多么叫人敬畏!
因为埃及朋友说我们埃及人就是喜欢讲话,善于讲话。所以在电视里看到你们中国官员讲话时还看着稿子,非常奇怪,埃及的部长只要有机会讲话就兴奋莫名,滔滔不绝地讲得十分精彩,当然也可能有一个根本原因大家闲着没事,把讲话当消遣。也怪法老,他们什么话也没有留下,结果后代的口舌就彻底放松。
他们的祖先曾经承受过天底下最繁重,忙碌,最周密,精确的长期劳役。难道今天还在大喘气,一喘就回不过神来了。埃及人把生命看的那样的随便,不可思议。和他们约定时间见面再紧急的事,约好半小时见面能在两个小时内见到就很不容易了。找工人修房子,如果把钱一次性付给他,第二天他多半不会来修理,花钱去了,等钱花完了再来。连农民种地也很随意,由着性子胡乱种,好在尼罗河河流土地肥沃,阳光充足,总有收获,可以糊口。
今天文明的最高原则是方便,使天下的一切变得易于把握和理解,这种方便原则与伟大原则处处相背,人类不可能为了伟大而舍弃方便。因此这些古迹的魅力永远不会被新的东西所代替。但是正因为如此,人类和古迹就会遇到双向的悲怆,人类因无所敬仰而浅薄,古迹则因身后的空虚而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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