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与人相约在明年奔赴杭州后,辗转难眠了一夜,醒来满脑满眼都是杭州的光景。不怪自己失态,杭州,本来就是个让人有所期待的地方啊!
对杭州的印象,最初来自少时读刘基的《卖柑者言》,里面说道:“杭有卖果者,善藏柑,涉寒暑不溃。出之烨然,玉质而金色。置于市,贾十倍,人争鬻之。”
这是说杭州有个卖水果的人,擅长贮藏柑橘,经他手处理的柑子,储藏了一年后拿出来,那外表还是像新鲜的一样金黄夺目。
虽然这文章是带着讽刺的意味,但那时在读这个文章的时候,就觉得杭州人对生活是很讲究的。你看,“贾十倍,人争鬻之。”价钱贵十倍,人们还争着买,可见杭地的富庶。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最好的杭州在宋时柳永的《望海潮》中: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杭州这样的富庶和美丽,难怪金主完颜亮看完后,会兴起了占领杭州吞并南宋的欲望。
杭地景美,明朝高濂在《四时幽赏录》中,就写到杭州人的四季里的四十八种幽赏闲事,好像春在孤山月下看梅花,虎跑泉试新茶;夏天去苏堤看新绿,湖心亭采莼;秋天在满家弄赏桂花,冬雪后镇海楼观晚炊等等。
杭州美景无数,唯有西湖不可辜负。西湖的美最初来自小时候阅读的小人书《西湖十景》。那个时候,刚开始认字,家中有一套描绘西湖十景传说的小人书,那“柳浪闻莺”、“三潭印月”等等好故事,因为绘图精美,美人、美景,让人把书翻烂。
后来,有朋友在去过西湖后跟我说,西湖实际上并没有描述那么美,但,这样的总结,是挡不住一颗热切地要去看西湖的心的。
杭州美食也多。西湖醋鱼、宋嫂鱼羹、叫花童子鸡、东坡肉、龙井虾仁、蜜汁火方、油焖春笋、荷叶粉蒸肉、西湖莼菜汤、冰糖甲鱼、干菜焖肉之类的杭帮菜,听上去种种如诗如画,虽然味道像都是带着甜腻,可对嗜爱好糖者,端的是让人向往的色香味盛宴啊。
我分明记得在清时的杭州人已经识得蟛蜞是绝妙下酒物的味道。在《晴川后蟹录》中有记载:“杭城二月,街市叫卖腌彭越。或有卖活彭越者,人家买归,用油酱炒食,曰酱炒彭越,可以下酒。”
会吃这样精细刁钻之物的杭州人,杭州的美食又怎么会只得甜腻呢!
就说普通的桂花煮栗子。那是在杭州西湖边满家弄的桂花盛开的时候,也是栗子上市的时候,一碗桂花煮栗子便是这里的街头上品。
徐志摩说过,每值秋后去满家弄访桂,吃一碗煮栗子,是一大享受。有一年他去了,看到桂花被雨摧残净尽,有感后写了一首诗叫《这年头活着不易》。但不要以为徐大才子是在慨叹人生,他只是记录自己去翁家山寻桂花看不着,然后桂花煮栗子也没吃成的感慨罢了。
这时候的杭州秋天,是连空气都是香甜的啊。
可如果上面这些统统都不算好,那么王寒的《浙江有意思》里说的杭州就最有意思了,他说:
“可以游手好闲地思想的城市不多,杭州是一个,这座城市三步一小景,五步一大景,暖风熏得游人醉,暖阳晒得游人昏昏欲睡。”
的确,捧上一杯龙井,随意坐坐晒晒太阳发发呆,看看街景看看美女,无需“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就游手好闲地想这想那,也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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