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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一,齐本纪

北史一,齐本纪

作者: Mimosa雅禧 | 来源:发表于2020-11-24 05:27 被阅读0次

齐高祖神武皇帝姓高氏,讳欢,字贺六浑,勃海蓚人也。

神武生而皇妣韩氏殂,养于同产姊婿镇狱队尉景家。

长而深沈有大度,轻财重士,为豪侠所宗。目有精光,长头高权,齿白如玉,少有人杰表。

家贫,及娉武明皇后,始有马,得给镇为队主。

镇将辽西段长常奇神武貌,谓曰:“君有康济才,终不徒然。”便以子孙为托。及贵,追赠长司空,擢其子宁而用之。

为函使六年,每至洛阳,给令史麻祥使。

自洛阳还,倾产以结客。亲故怪问之,答曰:“吾至洛阳,宿卫羽林相率焚领军张彝宅,朝廷惧其乱而不问,为政若此,事可知也。财物岂可常守邪?”自是乃有澄清天下之志。

  孝昌元年,杜洛周反于上谷,神武乃与同志从之。丑其行事,私与尉景、段荣、蔡俊图之,不果而逃,为其骑所追。

文襄及魏永熙后皆幼,武明后于牛上抱负之。文襄屡落牛,神武弯弓将射之以决去,后呼荣求救,赖荣透下取之以免。

遂奔葛荣,又亡归尔硃荣于秀容。

  四年八月癸巳,神武将西伐,自鄴会兵于晋阳。殿中将军曹魏祖曰:“不可,今八月西方王,以死气逆生气,为客不利,主人则可。兵果行,伤大将。”神武不从。

自东西魏构兵,鄴下每先有黄黑螘阵斗。占者以为黄者东魏戎衣色,黑者西魏戎衣色,人间以此候胜负。是时黄螘尽死。

  九月,神武围玉壁以挑西师,不敢应。西魏晋州刺史韦孝宽守玉壁。城中出铁面。神武使兀盗射之,每中其目。用李业兴孤虚术,萃其北。

  北,天险也。乃起土山,凿十道。又于东面凿二十一道,以攻之。城中无水,汲于汾。神武使移汾,一夜而毕。

  孝宽夺据土山。顿军五旬,城不拔,死者七万人,聚为一冢。有星坠于神武营,众驴并鸣,士皆慑惧。神武有疾。

十一月庚子,舆疾班师。庚戌,遣太原公洋镇鄴。辛亥,征世子澄至晋阳。有恶鸟集于亭树,世子使斛律光射杀之。

己卯,神武以无功,表解都督中外诸军事。魏帝优诏许焉。是时,西魏言神武中弩。

神武闻之,乃勉坐见诸贵。使斛律金敕勒歌,神武自和之,哀感流涕。

  侯景素轻世子,尝谓司马子如曰:“王在,吾不敢有异。王无,吾不能与鲜卑小兒共事。”子如掩其口。

  神武谓世子曰:“我虽疾,尔面更有余忧色,何也?”世子未对。又问曰:“岂非忧侯景叛邪?”曰:“然。”

  神武曰:“景专制河南十四年矣,常有飞扬跋扈志。顾我能养,岂为汝驾御也。今四方未定,勿遽发哀。库狄干鲜卑老公,斛律金敕勒老公,并性遒直,终不负汝。

可硃浑道元、刘丰生远来投我,必无异心。贺拔焉过兒朴实无罪过,潘相乐今本作道人,心和厚,汝兄弟当得其力。

韩轨少戆,宜宽借之。彭相乐心腹难得,宜防护之。少堪敌侯景者,唯有慕容绍宗。我故不贵之,留以与汝,宜深加殊礼,委以经略。

五年正月朔,日蚀。神武曰:“日蚀其为我邪?死亦何恨。”丙午,陈启于魏帝。是日,崩于晋阳,时年五十二。

    秘不发丧。六月壬午,魏帝于东堂举哀三日。制缌衰,诏凶礼依汉大将军霍光、东平王苍故事。

赠假黄钺、使持节、齐王玺绂、辌车、黄屋左纛、前后羽葆鼓吹、轻车介士、兼备九锡殊礼。谥献武王。

  八月甲申,葬于鄴西北漳水之西,魏帝临送于紫阳。天保初,追崇为献武帝。庙号太祖,陵曰义平。天统元年,改谥神武皇帝,庙号高祖。

  神武性深密高岸,终日俨然,人不能测。机权之际,变化若神。至于军国大略,独运怀抱。文武将吏,罕有预之。

经驭军众,法令严肃,临敌制胜,策出无方。听断昭察,不可欺犯,知人好士,全护勋旧。

性周给,每有文教,常殷勤款悉。指事论心,不尚绮靡。擢人授任,在于得才。

苟其所堪,乃至拔于厮养;有虚声无实者,稀见任用。诸将出讨,奉行方略,罔不克捷。

违失指画,多致奔亡。雅尚俭素,刀剑鞍勒无金玉之饰。少能剧饮,自当大任,不过三爵。

居家如官。仁恕爱士。始范阳卢景裕以明经称,鲁郡韩毅以工书显,咸以谋逆见禽,并蒙恩置之第馆,教授诸子。

其文武之士,尽节所事见执获而不罪者甚多。故遐迩归心,皆思效力。至南和梁国,北怀蠕蠕。吐谷浑、阿至罗咸所招纳,获其力用,规略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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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宗文襄皇帝讳澄,字子惠,神武长子也。母曰娄太后。生而岐嶷,神武异之。魏中兴元年,立为勃海王世子。

就杜询讲学,敏悟过人,询甚叹服。二年,加侍中,尚孝静帝妹冯翊长公主。时年十二,神情俊爽,便若成人。

神武试问以时事得失,辨析无不中理。自是军国筹策皆预之。天平元年,加使持节、尚书令、大行台、并州刺史。

三年,入辅朝政,加京畿大都督。时人虽闻器识,犹以少年期之。而机略严明,事无疑滞,于是朝野振肃。

  兴和二年,加大将军,仍摄吏部尚书。自正光已后,天下多事。在任群官,廉洁者寡。

文襄乃奏吏部郎崔暹为御史中尉,纠劾权豪,无所纵舍。于是风俗更始,私枉路绝。乃榜于街衢,具论经国政术,仍开直言之路。有论事上书苦言切至者,皆优容之。

    武定四年十一月,神武西讨,不豫,班师。文襄驰赴军所,侍卫还晋阳。五年正月丙午,神武崩,秘不发丧。

辛亥,司徒侯景据河南反,颍州刺史司马世云以城应之。景诱执豫州刺史高元成、襄州刺史李密、广州刺史暴显等。遣司空韩轨率众讨之。

  四月壬申,文襄朝于鄴。六月己巳,韩轨等自颍州班师。丁丑,文襄还晋阳,乃发丧,告喻文武,陈神武遗志。

七月戊戌,魏帝诏以文襄为使持节、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大行台、勃海王。

文襄启辞位,愿停王爵。壬寅,魏帝诏太原公洋摄理军国,遣中使敦喻。 

  辛未,朝于鄴,固辞丞相。魏帝诏曰:“既朝野攸凭,安危所系,不得令遂本怀,须有权夺。可复前大将军,余如故。”

    壬辰,尚书祠部郎中元瑾、梁降人苟济、长秋卿刘思逸及淮南王宣洪、华山王大器、济北王徽等谋害文襄,事发伏诛。

  文襄自洛阳,从太行而反晋阳。于路遗书朝士,以相戒厉。于是朝野承风,莫不震肃。

  使大行台慕容绍宗与太尉高岳、大都督刘丰讨王思政于颍川。先是,文襄遣行台尚书辛术率诸将略江淮之北。至是,凡所获二十三州。

  七年四月甲辰,魏帝进文襄位相国,封齐王,绿綟绶。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食冀州之勃海、长乐、安德、武邑、瀛州之河间五郡,邑十五万户,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大行台并如故。

丁未,文襄入朝。固让,魏帝不许。五月戊寅,文襄帅师自鄴赴颍川。六月丙申克颍川,禽西魏大将军王思政,以忠于所事,释而待之。

  七月,文襄朝于鄴,请魏帝立皇太子,复辞爵位殊礼,未报。八月辛卯,遇盗而崩。

初,梁将兰钦子京见虏,文襄以配厨。钦求赎之,不许。京再诉,文襄使监厨苍头薛丰洛杖之,曰:“更诉,当杀汝。”京与其党六人谋作乱。

  时文襄将受魏禅,与陈元康、崔季舒屏左右谋于北城东柏堂。太史启言宰辅星甚微,变不一月。

  时京将进食,文襄却之,谓人曰:“昨夜梦此奴斫我。”又曰:“急杀却。”京闻之,置刀于盘下,冒言进食。文襄见之,怒曰:“我未索食,何遽来?”京挥刀曰:“将杀汝!”

  文襄自投,伤足,入床下。贼党至,去床,因见弑,时年二十九。秘不发丧。

  明年正月辛酉,魏帝举哀于太极东堂。诏赠物八万段,凶事依汉大将军霍光、东平王苍故事。

  赠假黄钺、使持节、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齐王玺绂,巉辌车、黄屋左纛、后部羽葆鼓吹、轻车介士,备九锡礼,谥曰文襄王。

二月甲申,葬于义平陵之北。天保初,追尊曰文襄皇帝,庙号世宗,陵曰峻成。

  文襄美姿容,善言笑,谈谑之际,从容弘雅。性聪警,多筹策,当朝作相,听断如流。爱士好贤,待之以礼,有神武之风焉。

然少壮气猛,严峻刑法。高慎西叛,侯景南翻,非直本怀狼戾,兼亦有惧威略。

情欲奢淫,动乖制度。尝于宫西造宅,墙院高广,听事宏壮,亚太极殿。神武入朝,责之,乃止。

  论曰:昔魏氏失驭,中原荡析。齐神武爰从晋部,大号冀方。屡战而翦凶徒,一麾以清京洛。尊主匡国,功济天下。

既而魏武帝规避权逼,历数既尽,适所以速关、河之分焉。

  文襄嗣膺霸道,威略昭著。内除奸逆,外拓淮夷,摈斥贪残,存情人物。而志在峻法,急于御下,于前王之德,有所未同。

盖天意人心,好生恶杀,虽吉凶报应,未皆影响。总而论之,积善多庆。然文襄之祸生所忽,盖有由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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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祖文宣皇帝讳洋,字子进,神武第二子,文襄之母弟也。

  武明太后初孕帝,每夜有赤光照室,太后私怪之。及产,命之曰侯尼于。鲜卑言有相子也。以生于晋阳,一名晋阳乐。

  时神武家徒壁立,后与亲姻相对,共忧寒馁。帝生始数月,尚未能言,欻然曰:“得活。”太后及左右大惊,不敢言。

及长,黑色,大颊兑下,鳞身重踝。瞻视审定,不好戏弄,深沈有大度。

晋阳有沙门,太后见诸子焉,历问禄位。至帝,再三举手指天而已,口无所言,见者异之。

内虽明敏,貌若不足。文襄每嗤之曰:“此人亦得富贵,相法亦何由可解。”

神武以帝貌陋,神彩不甚发扬。曾问以时事,帝略有所辨,傥语一事,必得事衷。又尝令诸子,各使理乱丝,帝独抽刀斩之,曰:“乱者须斩。”神武以为然。

又各配兵四出,而使彭乐率甲骑伪攻之。文襄等怖挠,帝勒众与彭乐相格,乐免胄言情,犹禽之以献。由是神武称异之,谓长史薛琡曰:“此兒意识过吾。”

武定五年,神武崩。犹秘凶事,众情疑骇。帝虽内婴巨痛,外若平常,人情颇安。

七年八月,文襄遇贼。帝在城东双堂,事出仓卒,内外震骇。帝神色不变,指麾部分,自脔斩群贼而漆其首,秘不发丧。

徐言奴反,大将军被伤,无大吉也。当时内外,莫不惊异。

八年正月辛酉,魏帝为文襄举哀于东堂。戊辰,诏进帝位使持节、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大行台、齐郡王,食邑一万户。

三月庚申,又进封齐王,食冀州之勃海、长乐、安德、武邑、瀛州之河间五郡,邑十十万户,

及后,邑二十万户,加九锡殊礼,齐王如故。

丙辰,魏帝逊位别宫,又使兼太尉彭城王韶、兼司空敬显俊奉册禅位,致玺书于帝,并奉皇帝玺绶,禅代之礼,一依唐、虞、汉、魏故事。

帝累表固辞,诏不许。于是尚书令高隆之率百僚劝进。

天保元年夏五月戊午,皇帝即位于南郊,升坛,柴燎告天。是日,鄴下获赤雀,献于郊所。事毕还宫,御太极前殿,大赦,改元。

百官进两大阶;自魏孝庄已后,百官绝禄,至是复给焉。

己未,诏封魏帝为中山王。追尊皇考献武王为献武皇帝;皇兄文襄王为文襄皇帝。

辛未,遣大使于四方观察风俗,问人疾苦。甲戌,迁神主于太庙。六月辛巳,诏改封崇圣侯孔长为恭圣侯,邑一百户,以奉孔子祀。并下鲁郡,以时修葺庙宇。

壬午,诏故太傅孙腾、故太保尉景、故大司马娄昭、故司徒高敖曹、故尚书左仆射慕容绍宗、故领军万俟干、故定州刺史段荣、故御史中尉刘贵、故御史中尉窦泰、故殷州刺史刘丰、故济州刺史蔡俊等,

并左右先帝,经赞皇基,或不幸早殂,或陨身王事,可遣使者就墓致祭,并抚问妻子。

又诏封宗室,太尉高岳为清河王,太保高隆之为平原王,开府仪同三司高归彦为平秦王,徐州刺史高思宗为上洛王,营州刺史高长弼为广武王,兼武卫将军高普为武兴王,

兼武卫将军高子瑗为平昌王,兼北中郎将高显国为襄乐王,前太子庶子高睿为赵郡王,扬州县开国公高孝绪为修城王。

又诏封功臣,太师库狄干为章武王,大司马斛律金为咸阳王,并州刺史贺拔仁为安定王,殷州刺史韩轨为安德王,瀛州刺史可硃浑道元为扶风王,司徒公彭乐为陈留王,司空公潘相乐为河东王。

癸未,诏封诸弟,青州刺史高浚为永安王;尚书左仆射高淹为平阳王,定州刺史高浟为彭城王,仪同三司高演为常山王,冀州刺史高涣为上党王,

高淯为襄城王,仪同三司高湛为长广王,高湝为任城王,高湜为高阳王,高济为博陵王,高凝为新平王,高润为冯翊王,高洽为汉阳王。

丁亥,诏立王子殷为皇太子,王后李氏为皇后。

庚寅,诏库狄干为太宰,彭乐为太尉,潘相乐为司徒,司马子如为司空。

己亥,以皇太子初入东宫,赦畿内及并州死罪已下,降余州死罪已下囚。

秋七月辛亥,尊文襄妃元氏为文襄皇后,宫曰静德。又封文襄子孝琬为河间王,孝瑜为河南王。

乙卯,以封隆之为录尚书事,高淹为尚书令,

诏魏御府所有珍奇杂彩常所不给人者,悉送内后园,以供七日宴赐。八月,诏郡国修立黉序,广延髦俊,敦述儒风。

甲午,诏曰:“魏世议定《麟趾格》,遂为通制,官司施用,犹未尽善。群官可更论讨新令。未成之间,仍以旧格从事。”

皇太子入居凉风堂,监国。冬十月己卯,法驾,御金辂,入晋阳宫,朝皇太后于内殿。

十一月,周文帝帅师至陕城,分骑北度至建州。甲寅,梁湘东王萧绎遣使朝贡。丙寅,帝亲戎出次城东,周文帝见军容严盛,叹曰:“高欢不死矣!”遂班师。

十二月辛丑,车驾至自晋阳。是岁,高丽、蠕蠕、吐谷浑、库莫奚并遣使朝贡。二年春正月丁未,梁湘东王萧绎遣使朝贡。

辛亥,祀圆丘,以神武皇帝配。癸亥,亲耕籍田。乙丑,享太庙。二月壬辰,太尉彭乐谋反,伏诛。三月丙午,襄城王高淯薨。

己未,诏梁承制湘东王萧绎为梁使持节、假黄钺、相国,建梁台,总百揆、承制梁王。

庚申,梁交、梁、义、新四州刺史,各以地内附。西魏文帝崩。辛卯,改殷州为赵州以避太子之讳,侯景废梁简文帝,立萧栋为主。

九月壬申,行幸赵、定二州,因至晋阳。冬十月戊申,起宣光、建始、嘉福、仁寿诸殿。

丁卯,文襄皇帝神主入于庙。十一月,侯景废梁主栋,僭即伪位于建鄴,自称曰汉。

十二月,中山王殂。三年春正月丙申,帝亲讨库莫奚于代郡,大破之,以其口配山东为百姓。

二月,蠕蠕主阿那瑰为突厥所破。瑰自杀。其太子庵罗辰及瑰从弟登注俟刑、登注子库提并拥众来奔。蠕蠕余众立注次子铁伐为主。

辛丑,契丹遣使朝贡。三月戊子,诏清河王岳、司徒潘相乐、行台辛术帅师南伐。癸巳,诏进梁王萧绎为梁主。

夏四月壬申,辛术于广陵送传国八玺。六月己亥,清河王岳等班师。乙卯,车驾幸晋阳。冬十月乙未,次黄栌岭。仍起长城,北至社于戍,四百余里,立三十六戍。

十一月辛巳,梁主萧绎即位于江陵,是为元帝,遣使来聘。十二月壬子,车驾还宫。戊午,幸晋阳。

是岁,西魏废帝元年。四年春正月丙子,山胡围离石戍,帝亲讨之。未至而逃。因巡三堆戍,大狩而旋。

二月,送蠕蠕登注及子库提还北。铁伐寻为契丹所杀。国人复立登注为主。仍为其大人阿富提等所杀,国人复立库提为主。

夏四月,车驾还宫。戊午,西南有大声如雷。五月庚午,校猎于林虑山。戊子,还宫。

秋,北巡冀、定、幽、安,仍北讨契丹。冬十月丁酉,车驾至平州,遂西道趣长堑。甲辰,帝步逾山岭,为士卒先,指麾奋击,大破契丹。

是行也,帝露头袒身,昼夜不息,行千余里。唯食肉饮水,气色弥厉。丁巳,登碣石山,临沧海。

十一月己未,帝自平州还,遂如晋阳。闰月壬寅,梁人来聘。十二月己未,突厥复攻蠕蠕,蠕蠕举国来奔。

癸亥,帝北讨突厥,迎纳蠕蠕。乃废其主库提,立阿那瑰子庵罗辰为主,置之马邑川。

追突厥于朔方,突厥请降,许之而还。五年春正月癸丑,帝讨山胡大破之。男子十二已上皆斩,女子及幼弱以赏军。

遂平石楼。石楼绝险,自魏代所不能至。于是远近山胡,莫不慑伏。是役也,有都督战伤,其什长路晖礼不能救,帝命刳其五藏,使九人分食之,肉及秽恶皆尽。自是始行威虐。

是月,周文帝废西魏帝而立齐王廓,是为恭帝。

三月,蠕蠕庵罗辰叛,帝亲讨大破之,辰父子北遁。夏四月,蠕蠕寇肆州。丁巳,帝自晋阳讨之,至恆州。时虏骑散走,大军已还,帝帅麾下二千余骑为殿,夜宿黄瓜堆。

蠕蠕别部数万骑,扣鞍而进,四面围逼。帝安睡,平明方起。神色自若,指画军形,溃围而出。虏走,追击之,伏尸二十里。

获庵罗辰妻、子、生口三万余。五月丁亥,地豆干、契丹并遣使朝贡。丁未,北讨蠕蠕,又大破之。六月,蠕蠕远遁。秋七月戊子,肃慎遣使朝贡。

九月,帝亲自临幸,欲以致西师。西师不出,乃如晋阳。冬十月,西魏攻陷江陵,杀梁元帝。梁将王僧辩在建业,推其晋安王萧方智为太宰、承制置百官。

十二月庚申,车驾北巡,至达速岭,亲览山川险要,将起长城。

丙申,车驾至自晋阳。封文襄二子,孝珩为广宁王,延宗为安德王。戊戌,帝临昭阳殿决狱。

是月,发寡妇以配军士筑长城。夏五月,萧明入于建业。

壬申,帝亲讨蠕蠕。甲戌,诸军大会祁连池。乙亥,出塞,至库狄谷。百余里无水泉,六军渴乏,俄而大雨。

秋七月己卯,帝顿白道,留辎重,亲率轻骑五千,追蠕蠕。壬午,及之怀朔镇。帝躬犯矢石,频大破之,遂至沃野。壬辰,还晋阳。

冬十月,梁将陈霸先袭杀王僧辩,废萧明,复立萧方智为主。辛亥,行幸晋阳。

诏发夫一百八十万人筑城,自幽州北夏口,西至恆州,九百余里。

七年春,车驾至自晋阳。于鄴城西马射,大集众庶观之,丁卯,造金华殿,五月,汉阳王高洽薨。帝以肉为断慈,遂不复食。

乙亥,周文帝殂。是月,发山东寡妇二千六百人配军士,有夫而滥夺者十二三。

十一月壬子,并省州三,郡一百五十三。县五百八十九,镇三,戍二十六。

十二月庚子,魏恭帝逊位于周。是岁,库莫奚、契丹遣使朝贡。修广三台宫殿。

先是,自西河总秦戍筑长城东至海。前后所筑,东西凡三千余里,六十里一戍,其要害置州镇凡二十五所。

八年春三月,大热,人或栗死。夏四月庚午,诏禁取虾蟹蚬蛤之类,唯许私家捕鱼。乙酉,诏公私禁取鹰鹞。

是月,帝在城东马射,敕京师士女悉赴观,不赴省,罪以军法,七日乃止。

五月辛酉,冀州人刘向于鄴谋逆,党与皆伏诛。

自夏至九月,河北六州、河南十三州、畿内八郡大蝗,飞至鄴,蔽日,声如风雨。甲辰,诏今年遭蝗处,免租。

冬十月乙亥,梁主萧方智逊位于陈。陈武帝遣使称籓朝贡。是岁,周闵帝元年。周冢宰宇文护杀闵帝而立明帝,又改元焉。

初于长城内筑重城。库洛拔而东,至于坞纥戍,凡四百余里。

己丑,诏燎野限以仲冬,不得他时行火,损昆虫草木。三月丁酉,车驾至自晋阳。夏四月辛巳,大赦。

是月,司马消难以城叛于周。大旱,帝以祈雨不降,毁西门豹祠,掘其冢。

是夏,山东大蝗,差人夫捕而坑之。秋七月辛丑,给畿内老人刘奴等九百四十三人版职及杖帽,各有差。

二月丙戌,帝于甘露寺禅居深观,唯军国大政奏闻。

五月癸未,诛始平公元世、东平公元景式等二十五家,禁止特进元韶等十九家。寻并诛之,男子无少长皆斩,所杀三千人,并投漳水。

六月,陈武帝殂。冬十月甲午,帝暴崩于晋阳宫德阳堂,时年三十一。遗诏,凶事一从俭约,丧月之断,限以三十六日。

癸卯,发丧,佥于宣德殿。十一月辛未,梓宫还鄴。十二月乙酉,殡于太极前殿。乾明元年二月丙申,葬于武宁陵,谥曰文宣帝,庙号显祖。

帝沈敏有远量,外若不远,内鉴甚明。文襄年长英秀,神武特所爱重,而帝善自晦迹,言不出口,恆自贬退,言咸顺从。

帝后李氏色美,每预宴会,容貌远过靖德皇后,文襄弥不平焉

帝每为后私营服玩,小佳,文襄即令逼取。后恚,有时未与。帝笑曰:“此物犹应可求,兄须,何容吝。”文襄或愧而不取,便恭受,亦无饰让。

每退朝还第,輙闭阁静坐,虽对妻子,能竟日不言。或袒跣奔跃。

及帝将赴晋阳,亲入辞谒于昭阳殿,从者千人,居前持剑者十余辈。帝在殿下数十步立,而卫士升阶已二百许人,皆攘袂扣刃,若对严敌。

帝令主者传奏,须诣晋阳。言讫,再拜而出。魏帝失色,目送帝曰:“此人似不能见容,吾不知死在何日。”

及登极之后,神明转茂,外柔内刚,果于断割,人莫能窥。又特明吏事,留心政术,简靖宽和,坦于任使。

故杨愔等得尽于匡赞,朝政粲然。兼以法驭下,不避权贵。或有违犯,不容勋戚,内外莫不肃然。

至于军国机策,独决怀抱,规谋宏远,有人君大略。又以三方鼎峙,缮甲练兵,左右宿卫,置百保军士。

每临行阵,亲当矢石。锋刃交接,唯恐前敌不多。屡犯艰厄,常致克捷。

尝追及蠕蠕,时虏军犹盛,五万余人。肱以兵少请益,帝更减其半骑。那肱奋击。遂大破之。虏主逾越岩谷,仅以身免。

既征伐四克,威振戎夏。六七年后,以功业自矜。遂留情耽湎,肆行淫暴。

或躬自鼓舞,歌讴不息,从旦通宵,以夜继昼;或袒露形体,涂傅粉黛,散发胡服,杂衣锦彩,拔刃张弓,游行市肆。

勋戚之第,朝夕临幸。时乘鹿车、白象、骆驼、牛、驴,并不施鞍勒。或盛暑炎赫,日中暴身;隆冬酷寒,去衣驰走。

从者不堪,帝居之自若。街坐巷宿,处处游行。多使刘桃枝、崔季舒负之而行。或担胡鼓而拍之。亲戚贵臣,左右近习,侍从错杂,无复差等。

征集淫妪,悉去衣裳,分付从官,朝夕临视。或聚棘为马,纽草为索,逼遣乘骑,牵引来去,流血洒地,以为娱乐。

凡诸杀害,多令支解。或焚之于火,或投之于河。沈酗既久,弥以狂惑。每至将醉,辄拔剑挂手,或张弓傅矢,或执持牟槊。

游行高廛阝,问妇人曰:“天子何如?”答曰:“颠颠痴痴,何成天子。”帝乃杀之。

或驰骋衢路,散掷钱物,恣人拾取,争竞喧哗,方以为喜。

太后尝在北宫,坐一小榻。帝时已醉,手自举床,后便坠落,颇有伤损。醒悟之后,大怀惭恨。因此戒酒。一旬,还复如初。自是耽湎转剧。

遂幸李后家,以鸣镝射后母崔,正中其颊。因骂曰:“吾醉时尚不识太后,老婢何事!”马鞭乱打一百有余。

三台构木高二十七丈,两栋相距二百余尺,工匠危怯,皆系绳自防。帝登脊疾走,都无怖畏。时复雅舞,折旋中节;傍人见者,莫不寒心。

又召死囚,以席为翅,从台飞下,免其罪戮。果敢不虑者,尽皆获全。疑怯犹豫者,或致损跌

沈酗既久,转亏本性。怒大司农穆子容,使之脱衣而伏,亲射之。不中,以橛贯其下窍,入肠。

虽以杨愔为宰辅,使进厕筹。以其体肥,呼为杨大肚。马鞭鞭其背,流血浃袍。以刀子剺其腹藁。

又置愔于棺中,载以轜车,几下钉者数四。

曾至彭城王浟宅,谓其母尔硃曰:“忆汝辱我母婿时,向何由可耐。”手自刃杀

又至故仆射崔暹第,谓暹妻李曰:“颇忆暹不?”李曰:“结发义深,实怀追忆。”帝曰:“若忆时,自往看也。”亲自斩之,弃头墙外。

尝在晋阳,以槊戏刺都督尉子耀,应手而死。在三台太光殿上,锯杀都督穆嵩。又幸开府暴显家,有都督韩哲无罪,忽众中召,斩之数段。

魏乐安王元昂,后之姊婿。其妻有色,帝数幸之,欲纳为昭仪。召昂令伏,以鸣镝射一百余下,凝血垂将一石,竟至于死。

后帝自往吊哭,于丧次逼拥其妻。仍令从官脱衣助襚,兼钱彩,号为信物。一日所得,将逾巨万

后啼不食,乞让位于姊。太后又为言,帝意乃释

所幸薛嫔,甚被宠爱。忽意其经与高岳私通,无故斩首,藏之于怀。于东山宴,劝酬始合,忽探出头,投于柈上。

支解其尸,弄其为琵琶。一座惊怖,莫不丧胆。帝方收取,对之流泪云:“佳人难再得,甚可惜也。”载尸以出,被发步哭而随之。

凡所屠害,动多支解,或投之烈火,或弃之漳流。兼以外筑长城,内营台殿,赏费过度,天下骚然;内外惨惨,各怀怨毒。

而素严断临下,加之默识强记,百僚战栗,不敢为非。

末年遂不能进食,唯数饮酒,曲蘖成灾,因而致毙。

武成帝有诏改谥景烈,庙号威宗。武平初,赵彦深执政,又奏复帝本谥,庙号显祖云。

文宣登金凤台,召太子使手刃囚。太子恻然有难色,再三不断其首。文宣怒,亲以马鞭撞太子三下。由是气悸语吃,精神时复昏扰。

论曰:神武平定四方,威权在己。迁鄴之后,虽主祭有人,号令所加,政皆自出。

文宣因循鸿业,内外叶从。自朝及野,群心属望。东魏之地,举国乐推,曾未期月,遂登宸极。

始则存心政事,风化肃然,数年之间,朝野安乂。其后纵酒肆欲,事极猖狂,昏邪残暴,近代未有。

飨国不永,实由斯疾。济南继业,大革其弊,风教粲然,搢绅称幸。

股肱辅弼,虽怀厥诚,既不能赞弘道德,和睦亲懿;又不能远虑防身,深谋卫主

应断不断,自取其灾。臣既诛夷,君寻废辱,皆任非其器之所致尔。

孝昭早居台阁,故事通明;人吏之间,无所不委。文宣崩后,大革前弊。及临尊极,留心更深,时人服其明而讥其细也。

情好稽古,率由礼度;将封先代之胤,且敦学校之风;征召才贤,文武毕集。于时周氏朝政,移于宰臣;主将相猜,不无危殆。

乃眷关右,实怀兼并之志。经谋宏旷,谅近代之明主。而降年不永,其故何哉?岂幽显之涂,别有复报;

将齐之基宇,止在于斯。帝欲大之,天不许也?

魏徵总而论之曰:神武以雄杰之姿,始基霸业;文襄以英明之略,伐叛柔远。

于时丧君有君,师出以律。河阴之役,摧宇文如反掌;涡阳之战,扫侯景如拉枯。

故能气慑西邻,威加南服。王室是赖,东夏宅心。

文宣因累世之资,膺乐推之会,地居当璧,遂迁魏鼎。怀谲诡非常之才,运屈奇不测之智;网罗俊乂,明察临下;文武名臣,尽其力用。

  亲戎出塞,命将临江。定单于于龙城,纳长君于梁国。外内充实,疆场无警;胡骑息其南侵,秦人不敢东顾。

既而荒淫败德,罔念作狂;为善未能亡身,余殃足以传后。得以寿终,幸也;胤嗣不永,宜哉。

孝昭地逼身危,逆取顺守;外敷文教,内蕴雄图;将以牢笼区域,奄有函夏。享龄不永,绩用无成。若或天假之年,足使秦、吴旰食。

  武成即位,雅道陵迟。昭、襄之风,摧焉已坠。暨乎后主,外内崩离;众溃于平阳,身禽于青土。

天道深远,或未易谈;吉凶由人,抑可扬榷。观夫有齐全盛,控带遐阻:

  西包汾、晋,南极江、淮,东尽海隅,北渐沙漠。六国之地,我获其五;九州之境,彼分其四。

料甲兵之众寡,校帑藏之虚实;折冲千里之将,帷幄六奇之士,比二方之优劣,无等级以寄言。

然其太行、长城之固,自若也;江、淮、汾、晋之险,不移也;帑藏输税之富,未亏也;士庶甲兵之众,不缺也。

然而前王用之而有余,后主守之而不足,其故何哉?前王之御时也,沐雨栉风;拯其溺而救其焚,信必赏,过必罚,安而利之。

既与共其存亡,故得同其生死。后主则不然。以人从欲,损物益己。雕墙峻宇,甘酒嗜音;廛肆遍于宫园,禽色荒于外内。

俾昼作夜,罔水行舟;所欲必成,所求必得。既不轨不物,又暗于听受;忠信弗闻,萋斐必入。

视人如草芥,从恶如顺流。佞阉处当轴之权,婢媪擅回天之力。卖官鬻狱,乱政淫刑;刳剒被于忠良,禄位加于犬马。

谗邪并进,法令多闻。持瓢者非止百人,摇树者不唯一手。于是土崩瓦解,众叛亲离。

顾瞻周道,咸有西归之志。方更盛其宫观,穷极荒淫;谓黔首之可诬,指白日以自保。驱倒戈之旅,抗前歌之师;

五世崇基,一举而灭。岂非镌金石者难为功,摧枯朽者易为力欤。抑又闻之,“皇天无亲,唯德是辅”。"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齐自河清之后,逮于武平之末,土木之工不息,嫔嫱之选无已。征税尽,人力殚,物产无以给其求,江海不能赡其欲。

所谓火既炽矣,更负薪以足之;数既穷矣,又为恶以促之。欲求大厦不燔,延期过历,不亦难乎。由此言之,齐氏之败亡,盖亦由人,匪惟天道也。

。。。。。。。。。

孝静纪

孝静皇帝,讳善见,清河文宣王元亶之世子也。母曰胡妃。

出帝既入关,齐献武王奉迎不克,乃与百僚会议,推帝以奉肃宗之后,时年十一。

齐文襄王薨于第,秘不发丧。癸巳,大赦天下,内外百官并加二级。八年春正月辛酉,帝为齐文襄王举哀于东堂。

丁卯,诏赠齐文襄王假黄钺、使持节、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齐王玺绶,辒辌车、黄屋、左纛、前后部羽葆、鼓吹、轻车介士,备九锡之礼,谥曰文襄王。

戊辰,诏齐王为使持节、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大行台、齐郡王,食邑一万户。

二月甲申,葬齐文襄王,车驾祖于漳滨。

五月甲寅,诏齐王为相国,总百揆,封冀州之勃海、长乐、安德、武邑,瀛州之河间、高阳、章武,定州之中山、常山、博陵十郡,二十万户,备九锡之礼;

以齐国太妃为王太后,王妃为王后。丙辰,诏归帝位于齐国,即日逊于别宫。

齐天保元年五月己未,封帝为中山王,邑一万户;上书不称臣,答不称诏,载天子旌旗,行魏正朔,乘五时副车;

封王诸子为县公,邑各一千户;奉绢三万匹,钱一千万,粟二万石,奴婢三百人,水碾一具,田百顷,园一所;于中山国立魏宗庙。

  二年十二月己酉,中山王殂,时年二十八。三年二月,奉谥曰孝静皇帝,葬于漳西山岗。其后发之,陵崩,死者六十人。

    帝好文学,美容仪。力能挟石师子以逾墙,射无不中。嘉辰宴会,多命郡臣赋诗,从容沉雅,有孝文风。

  齐文襄王嗣事,甚忌焉,以崔季舒监察动静,文襄与季舒书曰:“痴人复何似?痴势小差未?”

  帝尝与猎于鄴东,驰逐如飞。监卫从后呼帝曰:“天子莫走马,大将军怒。”

文襄尝侍饮,大举觞曰:“臣澄劝陛下酒。”帝不悦,曰:“自古无不亡之国,朕亦何用此活!”

文襄怒曰:“朕!朕!狗脚朕!”文襄使季舒殴帝三拳,奋衣而出。

  明日,文襄使季舒劳帝,帝亦谢焉。赐绢,季舒未敢受,以启文襄,文襄使取一段。帝束百匹以与之,曰:“亦一段耳!”

  帝不堪忧辱,咏谢灵运诗曰:“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动君子。”

  常侍侍讲荀济知帝意,乃与华山王大器、元瑾密谋,于宫内为山,而作地道向北城。

至千秋门,门者觉地下响动,以告文襄。文襄勒兵入宫,曰:陛下何意反邪!臣父子功存社稷,何负陛下邪!”将杀诸妃嫔。

帝正色曰:“王自欲反,何关于我?我尚不惜身,何况妃嫔!”文襄下床叩头,大啼谢罪。于是酣饮,夜久乃出。

居三日,幽帝于含章堂,大器、瑾等皆见烹于市。

及将禅位于文宣,帝在昭阳殿曰:将安朕何所?复若为而去?”杨愔对曰:“在北城别有馆宇,还备法驾,依常仗卫而去。

    帝乃下御座,步就东廊,口咏范尉宗《后汉书赞》云:“献生不辰,身播国屯。终我四百,永作虞宾。”

  帝曰:“古人念遗簪弊履,欲与六宫别,可乎?”高隆之曰:“今天下犹陛下之天下,况在后宫。”

  乃与夫人妃嫔已下诀,莫不欷歔掩涕。嫔赵国李氏诵陈思王诗云:“王其爱玉体,俱享黄发期。”皇后已下皆哭。

帝上车,德超上车持帝。帝肘之曰:“朕畏天顺人,授位相国,何物奴,敢逼人!”赵德尚不下。及出云龙门,王公百僚衣冠拜辞。

帝曰:“今日不减常道乡公、汉献帝。众皆悲怆,高隆之泣洒。遂入北城下司马子如南宅。

及文宣行幸,常以帝自随。帝后封太原公主,常为帝尝食以护视焉。竟遇酖而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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