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哈起一坨•白兹八兹

【若有所思】哈起一坨•白兹八兹

---

哈起一坨

重庆人说“哈”而不说“傻”，其实意思一致的，但这种音变是怎么衍变而来的？没有人知道。比如曾经风靡一时的方言电视剧《傻儿师长》，外地人读成“傻儿”，不得其中味道，唯有读成“哈儿”，才符合原汁原味的山城火锅味。再有，白纸黑字的“傻戳戳”一词，重庆大人细娃都念成“哈戳戳”。

形容人傻，怎么会傻成了“一坨”的呢？我看，这关键在于“一坨”的形状不美不说，而且还容易引起一些令人不雅的丑陋联想来。比如：一坨黄泥巴、一坨臭不可闻的狗屎等等。也许正因为“哈起一坨”意象太丑的缘故，怜香惜玉的重庆人就不把它用在女性身上，虽然也骂“哈婆娘”，但再傻的婆娘也不至于“哈起一坨”。——莫非你要问：另外一坨呢？

一个人活成了“一坨”的形状，当然无法自立，遑论其余。作为女性，在传统婚恋观念里，本身就处于“负责貌美如花”的点缀、依附状态。而男性则承担着“负责赚取养家”的重任，一当“哈起一坨”，哪个女娃儿愿意嫁给他呢，因此才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之叹。

此词用在男性身上，特别是年青的二杆子、莽娃们身上。与之意义相近的还有一个词，叫“倒奸不哈”，表达得婉转曲折些，意思是：表面上看起来，奸猾得好像胸有城府、老谋深算，一点也不哈，其实呢，在旁观者眼中，还是一个顾头不顾尾、自作聪明的傻戳戳。

最有意味儿的是童谣里出现这个词。七八岁的天真孩子，街头巷尾奔跑的那种，看见不受街坊邻居待见的二十岁左右的不务正业、无心成家立业的莽娃儿，便高声朗唱道：“哈起一坨，找不到工作。”或者唱成：“哈起一坨，找不到老婆！”孩子们所唱，显然来源于长辈们为了教育孩子而把某个莽娃当成了不三不四、二不挂五的负面典型，体现了传统的市井价值观。

如今，随着旧城拆迁，低矮棚屋不见，小街陋巷消失，换之以高楼大厦，或独幢别墅，市井便越来越远，方言俚语也日渐式微……

---

白兹八兹

对这个词，外地人要想从字面上去探寻其意，比登天还难，几乎是不可能的。实话实说，就是重庆本土人士，突然在纸面上看见它，也会一脸茫然，非得把它放回到具体的日常语境里，才能理解它的真正含义。

“今天早晨，我刚进办公室，一个电话打来，白兹八兹的，要我买彩票……”在这儿，此词形容事发突然或偶然，平白无故、不可预知的情状。再比如：“他呀，神戳戳的，我和他又不熟，昨天推门进来，白兹八兹地问我借钱……”

如今网络上流行“确幸”“小确幸”一说，它指的是日常生活当中可以把稳着实地感受到、享受到的一点小幸福和小幸运。那么，与此对比理解，“白兹八兹”指的就是重庆人在日常生活中，感受到的那么一点小小的唐突、蹊跷，和不确定、不稳定的因缘。

但“风起于青萍之末”，起初总是阴晦的、无明的，也许，只有当雨横风狂之时，我们才明白“白兹八兹”的唐突和蹊跷，只是愚钝的我们不理解的机缘巧合。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我们只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心中惴惴不安的过客。

---

（词语背后的真实之九十七）

---

【若有所思】哈起一坨•白兹八兹 【若有所思】哈起一坨•白兹八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