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渡

作者: 四个太阳 | 来源:发表于2016-04-06 23:01 被阅读22次

森林里静悄悄的,听不到半点动物的声音。光线透过树叶缝隙后不像平常那样打在地上,竟是慢慢褪去锋芒,路面漆黑一片,但是安林能清楚感应到此刻是白天。这种感觉就像冬天把整个身子泡在水里的那种冰冷。太不正常了,周围诡异的环境刺激着安林的神经。

现在她很饿,很渴,感觉在森林里行走了很久,而且更奇怪的是,脸被荆棘划伤,能明显感知到血从皮肤缝隙里挤出来,黏在脸上结成痂,却没有一丝痛觉。

天却迅速的暗了下来,安林心里涌出一种无助。有点慌不择路,却意外在湖边看到了一栋房子,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里投射出来,生生有着一阵安稳。

她快步跑了过去,还没走进却看见门吱呀一声开了。出现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准确的说是一身黑的男子。似乎是已经预料到她会到来一般,慵懒的靠在了门前。

安林从没像此刻这般想要去拥抱一个人,在森林里饱尝了那么久的孤单,担惊受怕之后,她只想找一个同伴,一起走出这个奇怪的森林。

当然没有伸出手,理智让她停在了男子的面前,带点惴惴不安,开口说道:“今晚我可以在这过夜吗?”

“当然。”男子有着好听的声线,打招呼的方式就如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

这是一间小木屋,在外面看见的光线,是角落里那一堆堆柴火照射出来的。安林向火堆靠过去,夜冰凉,有点冷。男子坐在用木板搭建的简易床上,眼睛盯着地上,腿搭在床沿上,前后晃荡。

“你为什么在这?”安林等到身体暖和过来的时候,她开口问。

“那你为什么又在这?”男子反问她。

安林皱着眉头,对啊,我一直没有思考这个问题。我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呢,安林努力在回忆里寻找答案,可几乎是空白的。

“那你是谁?”安林带着好奇。

“那你又是谁?”。男子似乎不太愿意多说,只是一句一句的将问题反问回来。

还好知道我是谁,她脱口而出,我是安林。

“是吗,好巧,我叫林安。”男子突然就很开心的笑起来,火光扑闪闪的把他惨白的脸照的红润了些。

安林可不信这个男子是林安,转念一想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名字的存在不就是为了更好的区分一个人,或者说是为了更好的记住一个人?

“那么,你好,林安。”安林伸出右手,想要和林安握手,林安只是撇撇嘴说,夜深了,该睡觉了。

安林有点尴尬的用手抓抓头发,“嗯嗯,问题是我睡哪?”

被子从床上扔在了安林的脚边,幸好她手快,不然被子就有被火烧的可能。她对着男子翻翻白眼,声音从床上传了过来,“你睡墙角就好。”

第二天清晨,安林醒过来的时候屋里没人,总觉得昨天不一样,她盯着墙壁看了好久,终于找到奇怪的地方了。昨晚上是光线太暗,没发现床对面的墙壁还放了一个东西,用黑布罩着,她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正准备揭开那块布的时候,林安竟不声不响的站在了她身后,伸出手拍了她一下。她吓的手一抖,马上反过头来。

“这是什么?”定下心来的安林指着黑布问林安。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噢。”安林还是对着身后的东西多看了几眼。

“我想我该回家了。”当视线从那块黑布里移出来的时候,看到外面阳光灿烂,她突然想起昨晚只是在这借宿,有种想要走出去的冲动,隐约觉得这个小木屋是块冰冷的铁,远方有个不知名的磁石,不远万里,呼啸而来,指引她回家。

可是家在哪?她又陷入了一片混沌,思维一点点变得僵化。一些断片似的场景在眼前飘过,有年迈的人、白发苍苍,有疲倦的人、心力憔悴,有活泼的人、乐观开朗,有乖巧的人、用一脸纯真打量世界。

“我要走了。”安林对着躺在床上又准备睡觉的林安说。

“走?”林安一脸的不可思议,瞬即却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对,我要回家。”安林现在的感觉很奇特,从身体里释放出的一部分信息在告诉她,这就是她的家,她是该留下来的。又有一部分信息在影响着她的判断,对她说你不该困在这,要离开。

“可是你的家在哪?你能走出去吗?”林安从床上爬了起来,微微皱了下眉。

“走出这片森林就到了”安林试着抬了抬腿,准备迈出步子,向外走去。

林安一个健步冲上前来,我跟你一起走。

“你知道出路?”安林眼里闪着期待。

“从没走出去过。”林安说完就先她一步,出门了。

“那为什么还要跟我一起走?”。

留给安林的是一个沉默的背影,越走越远。

安林就觉得森林好像也变了。

和昨天走过的路不一样。

如果说昨天只是没有动物的话,今天的森林,感觉就像进入了冬天,变得死气沉沉。尽管天上的太阳在明晃晃的贡献力量,可是树叶在阳光下反射出的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色。

林安依旧在前面走着,像是一个怄气的小孩,不肯回头和安林说话。

安林郁闷的只能自己一个人思考问题。

这是个什么地方?

除了知道自己叫安林之外,我身上都发生过什么?

为什么会遇见这个人?

他又是谁?

如果走出了这片森林,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

如果走不出来呢?

一辈子就困在这?

又有一个问题闯进来。昨天有种又饿又渴的感觉,等到走进了小木屋里,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冷是唯一的感知。掐指一算,直到现在,安林有一天的时间没有喝水吃饭,甚至是上厕所。

一股血腥味飘来,安林从沉思里回过头,发现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一个湖边。

没有清澈见底的水。

没有自由畅游的鱼。

甚至没有绿色的水藻。

泡在湖里的是一滩滩红色的水。对,就像血的颜色。

林安站在湖边,一动不动,像是思考着什么。安林走过去,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沉默。

“这是血海。”林安终于开口了。

“哦。这名字倒不太符合这个湖,海的感觉还要大些。血倒是被说中了。”一阵风吹过来,血海荡起涟漪,一阵阵的波浪相互传递撞击着石岸,又退到湖中央。

“人生就是一次次不断换血重来的过程,有些脱胎换骨之后,成了好人,也有人回炉重造之后,依旧十恶不赦。时间把好的打磨成坏的,新的转化成旧的。重来也不见得会好很多,多少一腔热血,最后还是冷若冰霜。”林安弯下腰,捡起身边的石子,奋力一甩,随着叮咚一声,石子消失在血海中。

安林看着扔石头的一幕,隐约觉得在哪里见到过。她抱着头坐了下来,起风了,风吹起她的衣角,吹散她的发丝。天阴沉的很快,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灰暗,只是没有电闪雷鸣。

4个男孩,1个女孩,还有3个妇女,1个老人。地点湖边。在做什么?到底在做什么?安林的思想不受控制般开始在内部进行撕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开启,想要就此停住,安林却咬着牙继续坚持。在她做出努力思考的时候,天边的云正凶猛翻卷,幻化成一个个猛兽,龇牙舞爪,随时都有要扑下来的可能。她身旁站着的林安,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安林,这个要和自己抗争的女子,他眼里流露出些许担忧。

“想起来了,我知道了。”安林突然睁开眼睛。林安随机躲避她的视线,将眼睛聚焦到那潭湖水上。

“想起什么了?”林安装成漠不关心的样子。

“你刚扔石头的动作我在哪里见到过,我回忆起来了。小时候我经常和男孩子一起去水边玩打水漂,扔个石子进去,它不会直接掉水里,而是在水面上跳几个坑在沉下去。”

“所以呢?”林安觉得这个没一点意思。

“有次我们照常去水边玩,有个从城里来的男孩子在不远处站着,后来禁不住诱惑,他也跑来和我们一起玩,我们比赛谁的水漂最多。没想到那个男孩一次打了12个,其他三个孩子不服,一起欺负他,我在旁边叫他们不要打了,可他们都不听我的。接着路过三个妇女,本以为会过来劝架,结果其中一个走到跌倒在地的男孩子身旁,从男孩子耳朵里拿出一个东西,放手心里看了看,又笑着传给了身边的人。”

“我看到男孩的脸瞬间变得无比阴沉,带着深深绝望。潜藏在眼睛里的暴戾都跳了出来,无比力大的从地上跳起来要去抢回妇女手上的东西,可是他身高不够。”

“女人手上拿着的是什么?”林安现在才开始有点想听的欲望。

“男孩的助听器,他天生是一个聋子,男孩子到了上学的年纪被学校拒收,性格也变得很诡异 ,所以他父母带他来乡下。可是那里的妇女不知道助听器是什么,也不知道助听器对一个失去了声音的孩子有多重要。她们只是把这个当成一件挺稀罕的物品,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那后来呢?”林安双手叉着腰,望着安林,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你先坐下来听我说好不好?仰着头和你说的姿势很累。”安林对着林安翻翻白眼。

林安赶紧说了声抱歉,挨着她身边坐了下来。

“后来,男孩子的爷爷出现了,他拄着拐杖过来,用哀求的声音对那几个人说,让她们把助听器还给他。说这个助听器很贵,几万块买的。妇女们用嘲笑的口吻说这个破东西还要几万块,骗谁呢?然后还给身边的男孩子瞧,让他们也长长见识。其中有个男孩接过来看的时候,还装模做样的要把助听器往耳朵里塞。最后那个聋子男孩冷不丁扑上去,一口咬掉了他的耳朵。那个男孩因为疼痛把助听器扔在一边。聋子男孩把耳朵吐在了地上,把脏手往带血的衣服上擦了擦,无比虔诚的从地上捡起那个丢掉的助听器,重新放进耳朵里。我看到当时候在场的妇女都吓傻了,可能没想到一个小男孩能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后来我也不知道是怎样收场的。只是那个男孩,他很可怜。我见过他打水漂时开心的脸,也见过别人拿他助听器时的绝望。或许可以避免这种结局的,妇女们别这么做就好了。”

“没有可是。”林安总结了他听完这个故事的看法,然后拍拍身上的泥土,看着远方就快下沉的夕阳。“看来我们还是要回小木屋过夜了,天都快黑了,今天是不可能走出森林的。”

“怎么时间过得这么快?,我只是讲了一个故事而已。”安林觉得这个森林有种很诡异的磁场,时间、天气、包括天上的云朵,身边的林安,都是可以随机切换的。

“你还认得回去的路么?”

林安置之一笑。

“从没走出去过,但一直在回家。”

第二天醒来,平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木板,没有聚焦点的眼睛显得毫无生机,全身没有力气,安林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总觉得头顶顶着一个很重很重的东西,甩不掉,有种强大的压迫感想要让她睡去。她用左手使劲掐自己腰上的肉,但是没有丝毫痛的感觉,总觉得那是别人的躯壳,她掐的是别人而已。

有股力气又在牵扯她,让她坐起来。耳边有声音告诉她无力只是幻像,是这个森林施下的障眼法。她能坚持的。

林安就站在小木屋的窗户外,透过缝隙看着安林。不需要担心,能不能坚持都是她的事,他只是个局外人。

一股力量从心底爆发出来,她刷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那种被压制的感觉突然消失,安林想了想,把之前的那种感觉称之为做梦。

人一辈子要做很多梦,有些在梦里笑,醒来继续难过。有些在梦里哭,醒来继续强颜欢笑。

她看见林安从窗户边隐去,马上从门口走了进来。

“可以出发了吗?”林安对着她笑笑。

“当然可以。只是我还没刷牙洗脸,还没吃早餐。”安林说的无比自然,在脱口而出之后却意识到貌似这些都不需要。她尴尬的笑笑,“这座森林真古怪。”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林安再次先她一步走出小木屋。

和昨天的天空又不太一样,这次的云层是大片大片的紫色,树叶却显得更黑了。好奇怪的搭配,是不是眼睛出现问题了?

她赶紧跟上林安的步伐。

“林安,这里的树叶是什么颜色的?”

“当然是绿色啊!”林安看安林的表情里自带“你是白痴吧”的神情。

安林依旧不死心,“那天上的云呢?你看是不是紫色的?”

林安突然停下脚步,没有丝毫防备发安林直接撞上他,她咧咧舌头,自动的往后退了几步。“大姐,我看到的云是白色的!别问这些幼稚的问题了,难道你不想赶路?”

“想,很想,非常想。”安林马上化身为一个乖巧的小妞,一言不发的跟在他的身后,这次再也没有开口。

明明是平地,却感觉在上坡,安林用右手揉揉眼睛,然后发现还是在上坡。

她还是忍不住了。

“林安,等等,我们这是在走上坡路?”

“不然呢?”林安没好气的回过头看着一惊一乍的安林。

“没事,我以为又出现幻觉了。继续出发吧。”安林决定再好奇的事也不开口了,不想再见那种好像别人欠了他十几万的脸。

“啊,到绝望崖了,前面没路了。”当林安站在无比高高的悬崖边上时她哀叹了一声。看着肇事者倒像没事人一般悠闲的坐在一个石头旁喘气。

“你是不是故意的?”安林气冲冲的对着林安说。

“这次倒被你猜中了,看来也不是蛮蠢。”林安站起身,对着安林招招手,“来,过来这,说说你都看到什么了?”。

这座森林果然有问题。安林下了一个定论。自从她问的问题都被林安粗暴的打断并加以嘲笑后,她就开始转移注意力,把目光放在了周围环境上。她发现这一路走过来,树木越来越少,荆棘也越来越少。举目四望都是雾蒙蒙的一片,越往上这种情况越是明显。直到现在她身处这个悬崖。明明都是雾,按理来说应该不能分辨出前面是悬崖还是一个大坑。但是站在安林的这个角度往下看去,却格外清晰,没有浓雾缭绕。只一眼便知晓摆在面前的是万丈深渊。

“你带我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测测你还有没有记忆?”林安对着她玩味一笑,她觉得莫名其妙。

记忆?悬崖,悬崖,有关悬崖的场景?安林索性就听他的,盘腿坐了下来,眯着眼睛开始思考这些零散化的片段。她没注意到悬崖底下开始有雾,渐渐的弥漫上来。身边的林安没了之前的轻松,盯着崖底渐渐逼近的白色物体,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没来由的心跳加快,神色有点慌张。那些缓慢却又有秩序移动的物体正向他们逼近。呈圆形的方式向他们两个靠近。

“哈,我想起来了。”就在安林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些物体如蛇一般快速散去,转瞬消失。森林恢复出发时的原样,甚至感觉天空又亮了一些。

“林安你这个人可不厚道了哈,想听我说故事就直接明示嘛。”

“又被你猜中一回,那么这次的故事是什么呢?”

“你如果能保证明天送我回家的话,我就告诉你。”

“成交。”林安爽快的答应了。

“那我就当你是正人君子,言必行。我说你听好了。”

“我能想到关于悬崖的故事,也是出自我那个村庄里的。有个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孩子养大,就在他孩子二十二岁毕业那天却突然中风,全身瘫痪。孩子本可以有个美好前途,无奈要照顾母亲,他事业才刚刚起步,也没多余的钱,就只能把母亲接到身边伺候。”

“有句话叫久病床前无孝子,他本不信,可是一想到以后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都要照顾母亲的时候,他有点犹豫了。开始以应酬为借口躲避家中的母亲。可毕竟是亲身母亲,他又不能真的不管。于是每次都是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到家,帮母亲换上新的衣服,清理好母亲的大小便之后,再喷上空气清新剂。本来他也认命了,准备就这样好好照顾母亲,直到她终老。”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让他动心的女子,那女子也很喜欢他。他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女子他母亲的事。但是他又怕这个女子知道母亲这个状况后离他而去。”

“当女子突然暗示他说她已经做好和他结婚准备的时候,他唐突的把正在喝水的杯子摔在了地上。女子问他怎么了,他勉强笑笑说没有事,女子在他离去时还加了一句,有没有想要和我说的话。”

“男子再次回了句没有,然后就离开了。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商店,他进去买了四瓶白酒。坐在自己的家门前把那白酒喝完之后,醉醺醺的把门打开,那股屎尿味扑鼻而来。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卫生间打热水清理,而是选择了用一块白布捂住了他母亲的嘴。”

“酒醒后他就在派出所了,那天晚上女子尾随他回家,意外发现了这一幕。然后惊慌的报了警。在男子的强烈要求下,女子答应见他一面。女子说她一直在等男子亲口说出那句话,说出那句我们一起抚养母亲吧。因为女子是个孤儿,她就是被他的孝心所打动。”

“警局派出两个警官跟着男子,准许他先回家料理后事,然后继续服刑,在男子母亲火化的那天晚上,他选择逃跑,抱着他母亲的骨灰,一起跳崖自杀了。”

“那时候我们都有帮忙找他,在崖下发现了他面目全非的尸体,只是胸前紧抱着的骨灰盒,却意外的完好无缺。”

“我的故事讲完了。”安林用手碰了碰她身边的林安。

仿佛才回过神来一般,“噢,这个比昨天的要好听。”

“先回去吧,明天我送你回家。”

“好的。”安林这刻的心情就差没有跳起来了。

这是住在小木屋的第三个晚上。

林安只是第一夜让安林睡了角落,这天晚上和昨天一样,她睡床上,林安睡墙角。

安林本来还好好的准备睡觉,明天一大早以饱满的状态走出森林,找到家的方向,回家。

可是莫名的心慌起来,她竟然才发现这个小木屋里还有一个钟,就挂在她的床前。前两天都没有发现,或许是太粗心了。只是今天晚上的分针时针秒针转动的声音显得特别大。而且每到整点的时候就会叮咚一声,这个声音特别大。本来很小的房间这个时候却显得特别空旷,甚至能听到一直传到远处去的飘渺声音。

房间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安林有些害怕,她试着开口,想要发出声音,叫林安。却是徒劳。

安林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恐怖的想法,然后越想越觉得阴森。她感觉自己现在所处的这个木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棺材,留给自己呼吸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意识到这点的时候钟又叮咚了一声。是刚刚林安让她睡觉的时候发现床头有钟,那时候随意瞥了一眼,是八点。一直没有睡着,听着叮咚了两声,加上这一声,就是十一点了。

安林心跳突然咚咚的加快,总觉得再过一个小时就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又想到了那个一直没有去查看的东西。今晚上不管怎样都要去看一下。

今天早晨那种感觉又回来了,甚至比之前的更重。如果说早晨还只是头顶被压制的话,现在感觉手脚都是被捆绑的。有种在砧板上即将被开膛破肚的错觉。

她联想到之前的两个场景。林安带她去血海,去绝望崖,他所做的所说的无非是想让她想起一些东西。好像只要能想起一些东西就能恢复身心畅快的感觉。

她在恐慌中努力检索记忆。还有哪个故事,是和现在挂上钩的。捆绑,睡眠,床!

就像是落水者的垂死挣扎,一根稻草也是一个希望,她在心里着急的逼迫自己,快想起来!想起来!

终于,光粒一点点的在记忆里碰撞成完成的场景。

出演的人物,主角是她自己。从未见过世面的她,她爱上一个危险的男人。男人说会照顾她一生。她真的对他言听计从。包括身体藏毒,给他运输毒品。东窗事发之后男人让她背下黑锅,说等她从监狱出来之时就是领证之日,结果,这个男人买通了警察,让他们帮忙处理。多亏了有领导突然视察,发现了她的异常,把她送去了医院!后来,是什么?

安林突然不想知道后来是什么了,尽管身体已经没了任何束缚,她现在就可以站起来去发掘她的好奇心。她可以走过去揭开黑布,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

林安手里拿着一根蜡烛,蹲在床边,柔和的烛光在他脸上均匀的铺下一层温暖,他对着不愿起来的安林说,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决定自己是就此死去还是重生。

“忘了跟你说,这个木屋是血海、绝望崖之后的又一个行程,他有一个名字,叫腐潭。完好无整的走完了前面两趟行程,如果有不愿醒来的躯体,将在这里腐烂,化为须无。我是摆渡人,职责是看好你们这些不安分的灵魂。”

“有些事情错了可以再回头,失去了可以在找回来,爱可以继续上演,仇可以接着报,但是命只有一条。”

“爱、恨、情、仇?”

这几个字一遍遍在放大,知道字体充满整个思考空间的时候,安林迅速坐了起来。

“好样的安林,快去揭开那块黑布,它能带你回去。”

林安的话就像是一个系统里被移植进的一个程序,安林照着指令迅速反应,黑布揭开的那刻,那是一面镜子,明明是两个人的场景,镜子里却只有她一个真身。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和林安告白,一阵白光闪过。

医院,病房,连接着安林的心电监护仪从平行线渐渐变成了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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