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月亮

中秋节的晨，醒时已阳光极亮。梦境却还清楚地盘旋在心间。不知怎的，把高中挚友和大学同室及现今一同事杂揉一处，怀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旧。在窗帘透进来的晨亮中，梦的荒谬，倒引人恋恋不舍。只是闭着眼，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更梦不了了。

刷朋友圈。昨夜看过的小朋友的文章又拜读一遍。看见晒今天日出的，也见牧戈的老师，上传一张月亮的照片，昨夜的，他家乡的月亮。高高的，不甚清晰。日出月落，把前后的晒照连起来，看见每个人都努力地生活。

就这样认真地醒了。

各种微信群里各种中秋快乐的图片。千千万万遍地提醒，中秋，快乐!套用下《追风筝的人》里哈桑的句子。虽然不像。

中秋日的晨，不用自己动手，即能丰衣足食。梦境便挥而不去，月亮也提前升起来了。

摇篮吱呀地响起来，在月亮的光辉中，风的、榛子树的，来自林间的声音，塞满摇篮。多年前讶异的文字已忘了究竟，只记个模糊的影，只记得开头那似乎的一句话:月亮升起来了。

那便也升一升我的月亮。我家乡的月亮。可好?

搜肠刮肚，对这轮月，居然少有的陌生。我想不起来太多。年少时望月，傻乎乎地想从中瞧出个吴刚砍桂来，看到的是想象中的月亮。脑子里只留个模糊的过中秋的影。孩提时代天真，过节观月都隆重，郑重其事，伴随长大，变老，便与月疏离开来。中秋不吃月饼，中秋夜下个雨，不曾赏月，也不觉遗憾。

假如成长于此的城算作家乡，我能想起的月亮，是八九年前的一轮。晚自习的间隙，一轮红红的月挂在楼的一角，硕大，清冷。那是一个冬夜吧?匆匆忙忙的日子被一轮红月消解了烦愁。我总记得那轮红月亮。因为那段忙得狼狈不堪的日子么?

还记得一轮月。二十多年前读书在外的第一夜，月光照在临窗的床上地上，亮了一夜似的，辗转来去，睡不了，想哭。月落下，太阳升起，睁了一夜的眼。

后来也是在那栋楼，另一间寝室，室友夜夜卧谈，我加入其中成为主力。不知怎的，恼了楼上的音乐系女生。日日朝下泼水，然后齐唱“月亮惹的祸”。便对这首歌成见深刻。其时对张宇的歌爱极，对这首是例外。直到最近看他对这首歌的创作解说，终于释然。原来是一轮路途中的月亮，超级大，外国的。好像令人惊悚的月圆之夜的怪兽要跳出来……

对于月亮，有点歉疚。因为家乡的月亮，发现伪命题似的。多想说，人生过半，连最寻常的月亮都陌生起来，不知道下一个沦陷的会是什么。

有多久没有抬头望望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