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吧，蜗牛

飞翔吧，蜗牛

文/石岩磊

立秋过后，北方的几场大雨似是要将酷暑浇灭，可热浪仍在负隅顽抗。一夜的闷热让人难以入眠，我今天早早地就起床了，急忙拉开窗帘，盼望着能有个凉爽的阴天，可天上只有几缕慵懒的薄云，老天爷犹如已向太阳公公投了降，任由毒辣的光线倾泻而下。在郁闷之余，我意外地发现了个叫人惊喜的“小精灵”。

这是一只爬到窗玻璃上的蜗牛，它当时并未移动，应该还在睡懒觉，我猜想它是要往凉爽的地方搬家，或是为了避暑去旅行吧。我站在窗前透过玻璃，仔细地端详着蜗牛，猛然觉得它似是在空中飞翔，犹如一只陀螺模样的“UFO”，在半空中悬停着，悠然地听凭云蒸霞蔚，我自岿然不动任逍遥。它的这付潇洒自如之态，真是羡煞人呀，我们何时可以像它那样飘逸超脱呢。

我们有时候还真的和蜗牛有相似之处，无论居于何方，不论处在何时，都背负着似壳般的重负：要考个好成绩给父母争光，得努力干出业绩对得起领导栽培，需出人头地让家人过上体面的生活，还要攒下一笔钱能够养老。我们随时随地考虑着孩子、房子、票子，琢磨着如何养家糊口，如何事业发达，愁得双鬓白，熬得一脸青，可压力似海浪般，一波接一波看不到尽头。

然而，我们与蜗牛又有着天壤之别，这小虫毫不隐晦地拖着“房子”到处跑，从来没有感到羞愧，可我们却被自己上的枷锁束缚着，担心丢了面子：学习好了，就怕名次掉下来；工作不如意，还得装作老板在上赶着发奖金；夫妻不和，也要显得恩爱有加；生意做得不大，可车子得买个宝马。千丝万缕的顾虑化作根根绳索绑在身上，我们哪里还可以四处游走，更何谈离地翱翔？

惠子曾问庄子：“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是啊，我也不是蜗牛，焉知它的洒脱呢？可我懂得它，因为此时我仿佛钻入了那薄壳之中，一如装了矢量推力发动机的战鹰，在天宇间任意遨游：躲过了财神扔来的大金链，避开了嫦娥抛来的媚眼，绕过了寿星掷来的仙丹，心已高，便挣脱了所有俗念的羁绊，自由自在地飞行，身下的高山大川恰似平铺的地形图，耳畔的狂风乌云不过是擦肩而过的仪仗队。

正当我沉溺于遐想之中时，突然听到家里的猫咪发出饥饿的召唤声，我赶紧撇开幻想去履行铲屎官的职责，但仍没忘向那腾空的蜗牛行了个注目礼，我的心似乎仍在飞舞，不畏了酷热，不惧了流言。

        2018.8.10

注：本文首发于《石岩磊微言》。

飞翔吧，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