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一个危机重重,不断衰败,道德沦丧,看不到希望的时代,人群往往会呈现四种心态:
避世清修者——他们以为只要清心寡欲,过着节制的生活,就能躲过这场灾难,于是他们把自己完全和外界隔绝起来,对于外界的苦难和死亡,他们完全不闻不问。
任凭世间风浪起,我自明月抱素琴。
在这种人群中,有皈依佛门者,有避入终南者,有深居简出者,也有躲进各种艺术中的清客或各种宗教信仰里的信众。
他们以为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进沙子里,就躲开了灾难和危险,抬起头,依然岁月静好,知足常乐。

及时行乐者——这批人的想法与此相反,他们认为唯有纵情欢乐,豪饮狂歌,尽量满足自己的一切欲望,什么都付之一笑,才是对付眼前灾难的有效办法。
这群人自以为看透了人生的短暂荒诞与虚无,也不关心什么人生的意义,灵魂的有无,只关心此时此世的快乐,他们既不后悔过去,也不忧虑未来,今日有酒今日醉,哪管明天喝凉水,就是明天地覆天翻,又与我何干?只顾吃好喝好,死了拉倒。反正世界多一个我不多,少一个我也不少。把每一天过好,想那么多干嘛?

积极逃离者——这些人为了自身的安全,被迫采取一种和既往的环境隔离的做法。他们认为反正无法改变现实,更难以对抗灾难,保护不了自己的财富,安全也会受到威胁,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有了这些想法的人,如果还有实力,比如金钱、权势、能力,就背离自己的家园、亲友、文化圈子,投奔到别的地方或别的国家去,他们看到末日已经来到,自己没有任何能力能够阻止方舟不沉,生活没有任何希望,只好逃离。

直面现实者——这一类人往往是那些认真生活的人,他们不愿意荒废自己的生命,不想坐以待毙,他们知道自己微弱的力量也无法救世,但对于第二类人堕落的生活,也有所警惕。他们由着自己的心去寻求快乐,但并不越出理性的规范。他们不想由一个荒芜的时代荒芜自己的生命,于是他们展开丰富多彩的生命自救活动,在自救中觉醒,并不断地自我塑造和自我完善。这些人在危难恐慌之中,表现出一种大无畏的从容风度,在普遍的死亡威胁来临的时候,在人们普遍绝望而放纵堕落的时候,他们内心却充满着启蒙精神和认真生活的态度。
他们并不是没有绝望,而是因为绝望,也对自己的行动不抱什么希望,只是去做,也不会有失望的痛苦,能做多少是多少,用个体的行动去反抗绝望,尽然一灯如豆,但全世界的黑暗也灭不了它的光芒。他们只是用行动证明存在,西西弗斯一般,不断地推石头上山,而在接近山顶的时候,石头又滚落下来,他们歇一口气,继续行动。之所以坚持做,不是因为道德高尚,而是因为,他们相信,尽管上天对这个世界虽然严酷,但在人类面前也展露了它永恒的美丽和无尽的启示,而灾难只是一个过程,也有恩典和安慰,风浪终会过去。只要死神不来召唤我们,总有一天可以看到有人来收拾眼前的残局。太阳底下无新事,永恒之下,一切都是历史,万事都互相效力,没有绝望的环境,只有绝望的人。
这些人身上有神圣的光芒,他们都有自己的故事,因为这些故事,他们没有白过,生命不至于苍白,他们也就成了旧时代的精英和新时代的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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