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念

图文/圆善

早早的睡梦里，依稀听得窗外雨水丰沛，我沉入演奏天籁之音的夜。枕边人醒来说不敢碰我身体，烫得像个火球。

原来是谷雨时节，花浅春已深，天空普降甘霖，心心念念的雨水真是清净啊，它无求回报地滋养花草树木、麦苗，洗涤心灵。蒙蒙雨幕，忽地想起父亲，淡淡的眷念。无论何时何事，拥有一份平静相处，多好。

记得父亲是走着住进医院，还不要我搀扶，四十天后，他是横着昏迷着被救护车送回家的，当晚就走了。那晚，院子里络绎不绝站了一两百号亲朋好友，热闹地来见他最后一面。

一阵忙碌之后，房间留我独自跪在父亲身旁，他已床单掩面，我给他大声念经，希望他能听到也能看到。乡下的蚊子开始不断咬我，焚化的烟灰飘得满屋子都是，飘满了我的裙摆，我的泪水始终没有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我甚至怀疑电视剧别戏的可笑。唯一一次忍不住是在被推进火化的一刹那，突然意识父亲真的再也没有了，哭出声音的一刻，我清晰听到身旁哥哥的抽泣声，几乎是同时爆发。人的生死大事，似乎在悲声里轮回。愿所有众生都是哭着来，笑着走。

后来我明白，父亲的离去是必然，四十天是一个漫长也是上天眷顾的心理缓冲期，每日都在串习无常的到来，孩子会瞬间长大。而我优雅的镇静让担忧的闺蜜们安心了。心绪的决堤，我是不会轻易让人看到的，即便看到，也不能意会。如今，父亲应去往善道，我已完全放下，不带一丝悲伤，有的只是一份亲情的感念。

此生，父女缘分短短一场，父慈女孝，无有遗憾。当然，父亲不是那个懂我内忧，知我外患的人。他是创造我生命的人。给我温暖的人。

洋洋洒洒写了很多情绪化，还是一一删除了，因为到了明日，都是往日，不如记个小趣事吧。

父亲常说，小时候妹妹最乖，也最坏，二丫头嘛，要坏一点。比如，哥哥未哭泪已两行，妹妹哭上半天未见泪一滴。于是父亲过来故意蘸点口水，涂抹妹妹眯起的眼角，话说这样才像哭的腔调嘛！父亲是真疼妹妹，但也伸出过两回大手掌狠狠拍打妹妹的小屁屁，以致后来他常骄傲地戏言：“棒头上出孝子，筷头上出忤逆”，并对外戏称：“女儿是养我的，儿子是养娘的”。

昨日承蒙某人物惦记邀请，结果无情被拒。对方提起我的家庭成员和大家聚会时对我的良好评价，似有恍然之意。而我从来不想拥有多余的人脉或其他，只愿做好默默的自己，且希望淡出众人视线和记忆。对方急了：“瞎说，不理我了？”。

有些不理会，是从此大胆地断舍离了，再也想不起。有些，是从此珍藏入心海的柔软处了，再也舍不得。

天气还不错，出去走一圈吧。大树是不是洗得更绿了。

2020.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