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两个女孩聊得开心时间飞逝。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蜻蜓飞过花丛风消失在旷野。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已过了几个春夏，那样站着热切的眸子找到可人的景点。“我还有事先走了”，老八的一句话把梅英拉回现实。一丝不舍多希望跟她走，没说有些落落嗯了声。二姨在屋忙着做晚饭，锅底的火掉出来送老八。穿了件新买的花裙子，眉目间滚动着闪亮的东西，突然有些妩媚梅英看了一眼又一眼。两人啧啧称赞让她有些扭怩，老八笑着露出的小虎牙梅英看呆了。
“哎呀，你们早不认识呢，有些相见恨晚吧，好好处老八你要多教教梅英，她傻了吧叽的一根筋。”
老八扭头看着梅英她有些不自在，两个女孩对视了一眼分了手。
吃过晚饭梅英准备洗碗，二姨督促着屋内的两孩子，“二子带你姐去外溜溜晚上景可好看了。”兄弟俩应着拉着呆若木鸡的梅英跑了出去。
路灯懒懒地照着人影晃动，黑暗中树木如一团浓墨，天上星星闪烁有蛙声传来，一些小朋友大人领着边说笑边向前方灯火通明的地方涌去，那儿是夜市。
梅英没见过这热闹的场景，在人群里站着不走。两兄弟有些不耐烦要回家，梅英说识路让他们先回去了。他们早等着这句话，梅英再回头哪还有人影，没了顾虑专心看起景来。
各种好吃的好玩的，穿得用的一样俱有。大人面带笑容给孩子买好吃的好玩的。人流熙熙攘攘梅英离开一个场子到另一场子逛起来。
逛到头又回来可惜没带钱，看那个小马想买那本小书也想买，那扎头的丝带还有花花绿绿的手工做的包，看中一把木剑想买给二姨弟一掏钱，尴尬地又放下了谎称回去拿钱，其实是钻在人群里逃跑了。
越走人稀少起来，才想天已不早身上有了凉意，顺着来时的路朝回走。四周寂静虫儿啾啾黑暗像大口吞着一切。一会儿到了家。
推开虚掩的大门，木门吱咔一声响夜里传得远。月色如水夜风轻吹虫儿呢喃，抬头看看深蓝的夜空和几颗寂寥的星星。梅英迟疑了一会儿，在院里转了几圈来到门口，屋内一阵热浪涌来女人的娇滴声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床的吱吱声。梅英心惊肉跳脸一阵发烫全身燥热。羞得想退回夜色里像不存在，又怕他们说她瞎晃悠，进退不得想悄悄人不知鬼不晓地溜进屋里也不妥。犯了难地站在那儿像做错了事的小孩。
屋外的声响屋内的人还是听到了。
“谁？是谁？…”
沉寂漫长空气凝滞，屋内没了动静。喘息声刹时消停，梅英心狂跳不已。
“是梅英回来了吗怎不出声？”
梅英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应着头皮只好回声“是我二姨”。
短暂的沉默和小声的埋怨，梅英摸着黑爬上床，床上姨弟睡得香甜。衣未脱一夜无梦。
尴尬加上作死是梅英的心情，醒来天已大亮。二姨在收拾平静地似有一股冷风吹来，碗筷也比平时响了许多。
“我去和小八说了，你以后就到她们家住，做什么也方便也有玩伴，我给她家伙食费，饭在锅里自己盛，他们都吃过了。”
没明说梅英心里掠过一丝酸痛，鼻子发酸一种热热的液体要流下，更多的是无须说的意思，被驱逐的意思。二姨看了她一眼出去了，梅英心里无比寒冷，米汤十分难吃，像剩饭昨晚没剩饭啊咋这个味，她嘀咕。
回屋收拾衣物，想家了他们都还好吧，好久没来看她了。那种孤独无依的感觉又爬出噬咬着她的内心眼泪流下。
梅英自搬和小八住以后，两人形影不离。一早两人拉着一车芹菜小菜去市场。互相换着骑一路嬉戏。小八不时问梅英盖菜的塑料纸掉了没有，不然就不新鲜了，卖菜要帮她算帐，她怕算错。路上两人演习着一斤六毛钱三斤五斤几十斤多少钱，梅英快速地答着，小八满意地笑着。说卖了菜买好吃的，梅英开心极了。
滴着水的一车菜停在菜市场一角，各种菜一溜整齐地停在那儿，小贩在讲价。来了几个没买成，小八去别处转转了梅英不知何意目送她离开，心里有些害怕如果有人来买，她该怎样说。周围卖菜的车一辆又一辆地走了，车下水淌了一摊小八还没回来有一人问价，她照嘱咐的回没成。菜市场热闹的乱哄哄的气氛渐冷清了不少，身上汗干了有些凉。梅英望着车上已不再滴水的菜犯愁起来，小八走了不要菜了，还是躲在哪儿看着她。
人群里她终于出现了，身后跟着一个小贩。一番讲价讨价后菜卖了，小八神采飞扬地指挥着梅英要记下帐，快一把车推着跟小贩走。
梅英看着他们嘴皮在动，眼波流转是开心各自满意的笑。和小八点着钱走在回家的路上。
梅英有些落落地不开心，回到家小八眉飞色舞地和大人讲着经过，像和梅英没有半点关联。陌生得只是个参与者。
“我儿最能干了，自然还有梅英的功劳。”小八的妈妈说，小八看了她一眼梅英笑了笑，夸赞老八的能干。
梅英在小八家比较勤快，老八的活她全包了，打水洗衣服做饭去卖菜，每次她骑车粗重的活抢着干她很开心。累了睡一觉第二天力气又回来了。别人不叫她干什么那才难受呢。
五月豌豆熟了父亲送些来，看着她们吃得那么开心，也让梅英吃梅英说在家早吃腻了，一会儿半盆煮好的豌豆没了，梅英咽了口水。那青青的味道甜甜的在想象里搅动。
路边的房子越盖越多，父亲来时说那条路南头已破了路面，是要修路了加宽。天下的事变得快谁知道呢。
梅英和二姨讲着卖菜的事，二姨说多跟小八学学，人家不识字帐算得贼溜。她点着头才想起她为何要让她记帐，为何要事先演习，有种被蒙骗的委屈，觉得她很老成。
让梅英去做她比我有力气，让梅英跟我去卖菜，帮我推车这是老八和她妈妈有时的对话，梅英听着很高兴，说明她很有用没白吃白住她不想让二姨替她交饭钱。
一天梅英从外回来，听见屋内有人讲话在门口就听得见。一个胖胖的妇人带着一个胖胖的女人在和老八的母亲说话。原来是老八的大姨和姨姐来找活干。她们新奇地盯着梅英看，老八妈妈说等盖好房子就来干还要再等等。梅英上前叫了大姨姨姐就出来了，屋里传来：姨你很厉害啊有这个不要钱的长工，让她也到我家去帮忙几天。不行不行别瞎说，小声地继而是开怀大笑。
梅英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但又能去哪里。
“你大哥要吃饺子，菜园里菜干死了，你二哥两人又吵架了，小孩没人管，你大姐家要种玉米你去丢种子…”
“别叫我，让梅英去我去也不干，烦死了整天这家事那家事。”
“梅英不去，我要让她和我去卖菜。”
这是梅英喜欢听的话，她忙着装菜码好绑好，最后小八检查再绑扎一次。她熟练的动作像老农在侍弄他的庄稼。
梅英和老八去卖菜，看见路边的房子已盖好在装修。回家吃饭时老八的妈妈笑着。
“梅英以后就有正式的工作了。”
老八撇撇嘴，你也要去的我才不去呢。她们顶着嘴老八去了她二哥家，梅英糊里糊涂。
老八又去卖菜梅英推着车子，她没了往日的笑脸说不用去了，我自己去。有一大段上坡路你上不去，我让路人帮忙。梅英没了话。
大哥家的衣服我去洗，大姐家的猪我去喂吧，今晚饭我来做，不用了梅英他们自己去做好了，我们不敢再使你了，你以后是有正经事要做的。老八的妈妈说。
梅英觉得很别扭，何时她们变得这么生分了，她不知为什么有些迷糊，心里的那个小虫又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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