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支烟,文森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支了。
好激动,想放声尖叫,想哭哭不出。
她一遍遍读黑塞的书,想赞美,又无比的妒忌黑塞的字句。
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不到,我也想写,为什么我写不出,是我太贫瘠了吗?
像嵌在脑子里的困兽,机器运转的轰鸣被放大,像是“哔、嗡、嘤——”的综合被延长来刺耳。
她喜欢读字典。
疯狂迷恋书上印刷的那些形容肮脏、毁灭和困兽的生僻字,她迷恋高级感,把它们挑出来组成一句话,槁木死灰,失道寡助......呵,拼拼凑凑有什么完整。
黑塞说“我再度看到自己同一直和平相处的好好的世界发生了矛盾,在现实和我所认为是希望、理性和善良的事物之间,我又看到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文森恨啊。
世界的美好善良我看得到。她不恨。
她恨自己所渴望的高尚是有路可走,她却在内心一次次触碰自己厌恶的廉价的快乐,她沉浸了,她在那偷的、抢的浪费出的快乐里无法自拔。
看不见未来了,没有光了。
既然这样,让我被唾弃吧。让我原形毕露,让我不用惴惴不安惺惺作假。
世界啊,睁眼看我可笑的模样啊,仔细的瞅我身上这些污秽的、刺眼的花纹吧,我对这世界的妒忌,我的虚伪、假善和贪婪,来抨击我嘛,来指责我的污秽,让我赎罪,让我沉浸入后悔。
她的脏水掺了太多聪慧,世界来不及去挖掘。
或者世界看不起她,太渺小的污点大可视而不见。
瞎了瞎了,世界聋了盲了,高尚的人才被分配挣扎。
最可悲不是走错路却无可自拔。是知道自己走在错路上,还不受控制的,怀一丝不甘不安的融入,成为石子和淤泥,知道无路可走无法自拔。
我的泥潭,把我淹没吧。
文森抽烟,哪怕滋味不好,但看那白烟在空气里弥漫,被无色同化,从嘴里挣脱出,萦绕再身旁,多美多堕落。
文森爱酒,哪怕苦涩丑态,她迷上那一刹又一刹的心跳升高,苦涩在嘴里蔓延,喉咙把全身麻醉,期间可以哭闹,看不见恶想,美曰酒疯,会有人说“你喝多了。”
做只花蝴蝶吧,和男人们暧昧不清啊,牵手拥抱,她的绯红、心跳,她得承认,被关怀、被热爱宽容的感觉实在美妙。
贱啊贱啊。

好像爱一个人啊。
苍蝇到来时不会为蜜糖带来什么,离开时反而带走许多。谁说的来着,德莱塞?
那付出的痛感,她怕又渴望,可惜做不到了。
那种为一个人愿生愿死,去爱去恨,为那人一颦一笑牵动一生,只要靠近就心甘情愿的感觉太久违了。爱一个人,人生都有趣的样子啊。是不是就可以少恨自己一点啊。
她几乎嫉妒那些为爱人尖叫的女孩子们啊。
真想为一个人活着啊。
心好痛,怎么描述?
像是有个机器在源源不断流出苦痛,从心脏开始蔓延,痛苦汽化,扩散,怎么止住?有那样的欲望,用长刀贴住心脏,光用想象,痛苦似乎就真的止住了。
自己所恐惧的就是高尚挣扎生长的止痛药啊。
救赎我啊,为我赎罪啊死亡。
我的自私啊,永远在求天使。
为自己作呕,可惜自私怕痛怕死啊,不如就天灾好了。
演技真好啊,把烟酒藏匿,那些羞怯、躲藏逃避,不如去演戏吧。
能怎样呢,做个没有心坏女孩吧。
去吧去吧,让妒忌腐蚀骄傲的心吧,为了钻世界牛角尖的高尚痛苦吧,去遏制忏悔啊,去医治啊,去找意义呐,找麻木的方式,找救赎自己的人。
想怎样啊,放过天使可以吗。
就算把无私当傻瓜,也请把明亮的大道给高尚让让,最后的目的就像这样人心惶惶吗,没有人的希望,贪婪也只是人性的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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