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乔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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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们看过那些关于校园霸凌的新闻吗？我曾经亲身参与过。”
周四晚上突然停电了，整片宿舍区都陷入黑暗之中，三个室友加我一个四个女孩子坐在床上开始大眼瞪小眼。
有两个人手机也没电了，于是我们四个干脆在黑漆漆的夜里坐在床上开始闲聊。
“你们看过那些关于校园霸凌的新闻吗？”
黑暗里，室友欣子突然问。接着，她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她曾亲身经历的故事。
欣子上初中时才十三四岁。正是性格叛逆、心比天高的年纪。在课业繁重、家长老师的期待压力下，她认识了同龄的叛逆少女凌。
听说凌是个家里很有背景的女孩子，虽然在学校上学，但几乎不上课，总是带着一群朋友在学校闲逛，或者在寝室睡觉。
欣子觉得她很酷，平时就主动多跟她接触，一来二去，两人就变成了关系很亲密的朋友。
“初二她就没读了，我现在很难想起以前跟她一起发生过其他的什么事，但只有一件事，我形象深刻，恐怕再过多少年也忘不了。”欣子在漆黑安静的夜里幽幽的说。
有一天凌跟欣子说，晚上有行动，到时候叫她。欣子很激动，她觉得她终于混进了凌的圈子，很酷，很刺激。
晚上，欣子洗漱完正躺在宿舍的床上，凌果然派人来叫她，她被那个同学带到了这一楼层的公共卫生间里。
欣子一到卫生间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凌盛气凌人的站着，后面跟着几个女同学，角落里，正蹲着一个女孩子，抱着膝盖，头发散落着看不清脸。
“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班的？”凌一边问欣子一边扯着女孩子的头发把她揪起来。
欣子走过去一看，果真是她自己班的一个同学，只是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欣子跟她并不熟。
凌抬脚踢了一下女孩子的肚子，说：“我一生最见不得你这种多嘴的长舌妇，惹到我头上来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凌还在不停的打骂女孩子。欣子却愣在原地半天没动，她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啊。而且她心里，总觉得这样不太对。
凌过来拉着欣子说：“看见了吧，以后谁惹你，你尽管跟我说，我这个人最见不得的就是朋友受委屈。”
欣子感激的看着凌，觉得她很有江湖人的那种义气。
周围的其他人都过去扯那个女孩子的头发，女孩子缩在角落里，脸上落满了泪，一边哭一边小声哀求着。
凌拉过欣子，指着女孩子说：“来，你也试试。”
欣子走过去迟疑的看着凌，半天不敢抬手，凌笑着说：“没事，你试试，她们都动手了你不动也说不过去吧。而且你试试，保证能让你有跟以前不一样的体会。”
欣子缓缓的抬起了手，凌在一旁指导她怎样发力能让对方更痛。
“你说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呢？我怎么就动手了呢？”
欣子就这样打了女孩子一巴掌，而且用尽了全力，女孩子的脸上瞬间红肿不堪。
凌拍着她的肩膀道：“不错，怎么样？刺激吗？”
欣子点点头，她不否认，虽然心里有些顾虑，但确实很刺激。在凌的鼓舞下，她又去踢了女孩子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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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永远也忘不了她当时看我的眼神，其实我跟她又有什么仇呢？”
宿舍里静静的，甚至连外面的楼道都静的可怕，完全没有停电后该有的躁动。
“我永远也忘不了她当时看我的眼神，其实我跟她又有什么仇呢？”欣子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着。
我以为她哭了，赶紧打开了手机灯。
“把灯关了！”欣子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我，大声说。
我赶紧又关了，继续听她说。
后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事，除了在场的几个人，似乎并没有其他的人知道这事。
欣子以为女孩儿会去跟老师或者家长说，但她忐忑的等了很久，女孩儿也没有什么动静，依旧像往常一样上课吃饭。
只是欣子再也不敢看她，甚至不敢在任何场合碰到她，这种不敢，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明显。
欣子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没再接着往下说，我们都端正的坐在床上，腿麻了也没动一下，我猜她现在一定非常的难过。
过了好久，另一个室友咳了两声，大声道：“哎呀睡吧睡吧，一觉醒来电就来了。”
我慢慢的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想起了我的初中同学张小迪，那个瘦弱的男孩子，在本应该灿烂活泼的年纪，也曾被他周围的同学用满满的恶意对待过。
他曾被其他调皮的男同学逼着喝过洗手池的脏水；他曾在睡午觉时被人偷偷的在裤子上倒红墨水；他的证件照片曾经被同学帖到全校的公共大厕所的门上。
他什么都没做过，他只是不敢反抗而已，却活该被其他同学欺辱甚至污蔑。
我虽从没有参与过，可我却和更多的人一样做了那最最冷漠的路人同学。偶尔还会跟女同学们一起拿他的事作为饭后谈资。
我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不知道他后来长成了怎样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他十三四岁时经历的那些事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有没有对他造成影响。
但是我猜，那些当初把霸凌他当乐趣当玩笑的同学们，后来长大了，应该会很后悔年少时的无知吧。
可是啊，我们从小就被老师家长教育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书上、电视里也都说：回头是岸。
但是回头之后，你面对的是岸，被你推下水的人怎么办？
知错能改，真的就一切都会变好吗？
对于犯错的人来说，不过是一个错，改了也就好了。那对于那些被错误伤害过的人呢？
我们总是擅长用年少无知来当借口，并理所当然的认为少不更事时做的所有事都应该被理解，被原谅。
可是又有谁是生来就应该为你的年少，为你的无知承担责任的。
那些被你用无知伤害过的人啊，即使许多年后，伤口结了痂，但疤痕却会一直长在他的血肉上，长在他的性格里，并一生与他相伴，直至人死去，肉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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