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用放疗化疗抗癌
琴雪山人2020-11-14 11:47:51
一
我父亲在去年九月份确诊为食道癌中晚期。
住到了省肿瘤医院,父亲顿时感到轻松了。全肿瘤医院方圆两公里,男女老幼,病患挤满了医院的角角落落。看着自己,对比着别人,父亲便感到不再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我们在病房,静等着医生的电话通知放疗。十点钟,我正在医院下的小花园消愁。花园里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与护工匆忙地穿棱,还有陪护的人扶着病弱的癌症患者慢慢地行走,只有假山的生命之水时刻不停地流逝,山上有几颗瘦弱的青草摇曳。
忽然父亲打电话来,轮到父亲放疗了。我们一起到了病房前的一层楼的放疗院。门口坐着一个等待放疗的八十多岁的老人,静静地坐在马扎上,半个脖子上有放疗烤得黑乎乎的溃烂的皮肤,着实吓人。
我们到了放疗室,父亲静静地等待着,看着显示屏上的姓名与号码,听着播音传唤。到了父亲放疗了。
我陪着父亲进了放疗室,帮父亲脱下上衣,父亲轻车熟路地拿了一个躺床放在外形酷似CT机的放疗仪上,静静地躺上去。我出来十多分钟后,放疗结束了。做完后,父亲慢慢下来,把躺床再放回原处出来,到放疗操作室回报。
父亲与我走进放疗室,我帮父亲脱下上衣,父亲娴熟地拿来一次千多元。
父亲出来,说:“要做三十五次放疗哩。这十多分钟一次,要一千多元哩。”
我笑说:“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我们有钱哩。小孩的妈说了,我的工资用来看病哩。还有国家的大病推销哩,花不了几个钱。不要放在心上。”
我们就坐车回家了。
二
两小时后,我们到了放疗室,父亲静静地等待着,看着显示屏上的姓名与号码,听着播音传唤。到了父亲放疗了。
父亲与我走进放疗室,我帮父亲脱下上衣,父亲娴熟地拿来躺架,放在放疗仪上,平躺上去,那放疗仪如做脑CT的仪器差不多,十几分钟放疗完,一次千多元。
做完后,父亲慢慢下来,把躺床再放回原处出来,到放疗操作室回报。
父亲却已是六天吃不下饭了!被病友称为的“铁人”的父亲已经起不来床了!那放化疗的副作用发威肆虐!
父亲佝偻着头死命地干呕,如枯叶的白发一绺绺的死蛇样蜷伏,干裂的嘴唇大张着,十几分钟后吐出几大口灰黄的浓液!我一手端着痰盂一手轻轻地抚摸着父亲的背,父亲的原先宽厚的背现在摸着有些单薄,剧烈地起伏。我两眼盯着父亲,心提到嗓子眼!父亲喘息未定,看着那埋在身体的化疗管子狰狞地漏着一个头。父亲无力地说:“疼死我了!如刀子割一样。毒药刺激激起的水肿气泡堵死了食道,没一点空。现在有些不堵了!”
我扶着父亲干瘦的身子躺平,心忽而轻松了!柔声问:“能喝点奶粉吗?“这时我看到病友的妻子正用粗大推筒给他丈夫推送流食,病友无病痛无知觉地吸纳可两大针筒流食。我有点羡慕嫉妒。父亲手松弛下来,眉头平展了,他说不大疼痛了。
我对父亲劝说:“插管吧。”父亲挣扎坐起:“给我奶粉。”我端着多半碗奶粉,父亲侧卧凑着劲一阵子喝完。“又过了一关!”小妹笑:“这五六天也没这一次喝得多!”半小时后,父亲却冷得蜷缩一团。我拿了所有的衣物给他急急地盖好,心慌得不行。我跑到医生那里急促地找医生,医生好不容易给我父亲退了烧。我看着父亲安详地睡着了,我也迷迷糊糊地坐在床头打盹……
过了五天,父亲能很好地吃饭了。接着是放疗。父亲化疗药通过身体埋下的管子注射,倒不痛苦。 到放疗处,有一八十多老翁,被放疗的光线烤得脖子都糊了!老翁对我说:“这放疗光线有毒,是个更厉害的毒药哩!”我忐忑地进入放疗室,父亲搬过一个躺架,放在类似作CT的放疗架上,我帮他脱掉上衣,父亲躺在上面,我便在外边等待十五分钟左右结束。父亲又对抗放疗时那类似毒药的光线照射。父亲出来后,父亲态度很平和,宽慰我说:“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放疗不疼。”
晚饭后我看着侧卧着父亲打着呼噜,白发下的眉头还紧紧皱着,单薄的身体向里侧着,不知父亲在梦里是否还忍受着那毒药的折磨疼痛?
我轻轻地起床,为父亲盖好即将滑落的毯子,重新回床上查询看有关对付那细胞毒性药物副作用的化疗信息。
三
父亲苦苦挣扎与病癌博弈到了2020年5月17日。我看到一个未接电话,是小弟的,我心里立时抽紧:父亲病情恶化,还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千不怕万不怕,就怕家里打电话。
然后打过去,小弟打来电话,说:“在省城肿瘤医院治疗,放化疗不能再做了,现在在家疼得受不住了,这不来到你上读高中的济宁市里来了,去市级医院看看嘛。”
父亲在中午时来到我订的饭店旁。小弟开着他的厢货,驾驶室卧着的我父亲,父亲赤脚无力地仰卧在驾驶室内,满头白发,瘦削的脸上胡子拉碴,青灰的面容,眉头紧锁,手无力地抚着他的胸部,我搀着父亲的手想扶他。父亲的手冰冷,胳膊如麻杆,只有一层松软的皮包着。
父亲软沓沓地根本就起不来。弱声说:“我到饭店坐不住,吃饭的时候再起吧。仰卧着疼得轻一些,一起来就疼得受不住。要是有一点办法就不来了,在家里疼得受不住了。我来济宁检查一下,究竟病发展到什么程度了,食道癌究竟扩散没扩散,长没长,如真没法看了就不看,也就死心了。可也不能死得冤。弄明白点。”
父亲边说边吃力地喘气,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头死命地勾着,脖子细一了圈,青筋露着。我与小妹轻轻地敲着他的背。小弟痛苦地蹲在地上翻看着手机。
吃饭时我走到父亲躺着的车旁:“爸爸,吃饭了。”父亲痛得下不来车,让我们自己去吃。妻子转过身泪流满面,父亲等到我离开,也暗自哽咽。
我点完了菜,可父亲还是下不来车,小妹便不时地给父亲送一些猪蹄与虾,父亲吃了少许,喝了一点萝卜丝疙瘩汤。
我们几个人一顿饭吃得恰似土的滋味,匆匆忙忙吃完,便带父亲回宾馆休息。
到我家门口,并没电梯,父亲下车后蹲在地上喘息。小弟装上笑脸逗父亲开心:“老爷子哎,我背您上去?”父亲摇头,自己要强地一口气爬上了二楼,就再也撑不住了,硬拖着腿停下来,蹲在楼梯喘息了两分钟。
进房,我连忙为父亲整理好床铺,父亲身体挪到了床前,我抱扶着父亲卧下,父亲一米八的身高,却是那么轻。我心里感到潮湿。
四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驱车到了市医院,把父亲安顿住进了医院。医院门口却悲哭传来,一家人悲怆地抬着亲人的遗体喊着:“母亲,回家了,咱回家去……”我逃跑似地离开,给父亲去买饭。
可到了晚上八点时,父亲痛得冒冷汗。小妹慌了神,急忙去喊医生,给在医院附近的我打电话。我赶忙奔跑过来,父亲挂上了吊瓶,正在输液,还是痛得把眉头皱成核桃纹……
到了济宁医院,医生并没有办法,只是抽积液,打化痰消炎针,可治了几天,父亲痰多腹痛难以捱得住。
周六让我们把全家人叫来,怕一口气喘不上来,人就过去了。我们全家人都到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总共住了一星期,父亲母亲执意回老家,父亲心里有点绝望。
五
上周末,我们为父亲办理了出院手续,小弟下午把父亲接走了。两天后我在学校里正惴惴不安时小弟忽然打电话来。
小弟高兴地说:“父亲住进了县城骨科医院,药对症,又加大了剂量。母亲把医生进行治癌的信息传达给父亲。父亲又有信心哩,心情很好。哥,老爸身体状态有些好转,精神和身体状态都不错,让我给你说声。”
晚上的时候我给老爸打个电话,感觉他现在很有治疗癌症的欲望。我后来和医院沟通,可以用些药物抑制癌了。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吃饭时,父亲很有力地流畅地说:“吃了个大菜包,喝了很多奶粉。不喘不大痛了。还在医院跑了两圈哩。”
我欣慰!鼓励宽慰父亲。
通话后,我心想,我们遇到癌,抗癌的路正长,但无悔,一起陪伴父亲前行。夜漫漫,陪护父亲的生死之路正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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