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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泪》 (一)

《梧桐泪》 (一)

作者: 苏力 | 来源:发表于2016-09-04 19:48 被阅读0次

(一)

没有人知道青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没有人知道青春在什么时候结束。但关于青春,总有那么一些事是值得回忆的。

我坐在开往川都的汽车上,因为长时间盯着手机看电子书,头脑有些昏沉,故而仰坐在椅背上稍作休憩。阳光透过车窗照到了略微有些疼痛的眼睛上,尽管闭着双眼,但脑海里还是出现了一片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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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片油菜田,三月的油菜花开得正灿烂。一群人在油菜花中的小径上不停地追逐。我手里拿着单反相机,时而拍拍正在菜花上嬉戏的蝴蝶,时而把镜头对准正在奔跑中回头的朋友。大家跑累了,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那时的天蓝得出奇,几个人都躺在石头上,河风夹杂着他们的笑声从我的耳边飞过,然后消失在了山涧,燕子也回来了。那仿佛是在多年以前——我知道此刻是在梦中,心里却清晰地记得自己已经36岁了。
反复地做这个梦,着实让人疑惑,它在现实中给我留下了什么?我在心里始终盘算不出来,想要摆脱却又总惦记着这回事。

一阵慌乱的吵杂声把我吵醒,是到车站了。模糊中,我望着车下匆匆的行人,有的拖着行李箱,有的则只背了一个旅行包。我轻轻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然后下了车。

想必无论是谁,当他置身在陌生的人群中,吵杂声如潮水般涌来时,心里都会有所触动。这种熟悉的场景,让我脑中忽然想起了什么,走了几步突然记起来了,伫立在原地,想到:“刚才那个梦是在我20岁的那一年,那一次我们去了蓝田。”

“你还好吧!”后面一位看起来约莫三十岁的女人见我突然停了下来便问我。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本已经忘记了的事情。”我转过头笑着说。

“那也没有什么,这种事只是沉在心底,现在被相同的场景唤醒了而已。”说完她就拖着行李转身离去。

我对她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

“这种事只是沉在心底······”我认真思考起这句话来······

记忆像被搁在了一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四处游走,无论想到什么都显得有些荒芜。我不能把这些事忘得一干二净,我对自己说。

如果一定要给我十四年前的大学生活做一个总结,我想我只能以这些菲薄的文字来做一个回答。毕竟,再也没有什么比白纸黑字来得实在,尽管我每天都写百来字左右的日记,但多年来杂乱无章的记忆总需要梳理一下。这样,总不至于在老了,记忆力减退的时候对过往一片混乱。

这一次回到斗城想不到竟然是为了参加一次短篇小说的颁奖仪式。K1259的火车仍旧那么缓慢,像一只受了伤的蜗牛在铁轨上爬行,举步维艰。十四年来,川到斗城的这趟车只快了一个小时。火车驶入隧道,眼前一片混沌。四周黑得像苏眉那一袭躺在双肩的秀发,我在记忆中追忆着她十四年前的样子,清秀的脸庞,嫩柳叶般的眉毛,整个人仿佛就出现在了眼前。

罢了,我望着窗外绵延起伏的山峦,在心里失望地说。

毕竟时间是掩藏不住心里的伤痕,唯有彻底忘记那段记忆。但,忘记一词又谈何容易。越想忘记越是记得牢。“其实,无论什么,终究都会离开的。”总在梦里听见苏眉曾给我说过的这句话。一想起她,记忆就如电影中慢镜头似的播放出关于她的画面。她那清如泉水般的眸子总让人想起那些曾慢慢走过的一点一滴;现在的看到自己头上生出白发总会想起以前大家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岁月静好,人生易老。每每如此,感概颇多。三十而立,而我已近不惑之年,究竟无所作为。

随着年岁渐增,再回忆起那些日子,虽不是难事,但每每至此脑子总需要不断地翻腾,以至于有些凌乱,继而疼痛不已。我想,只有写下关于她的一切,把它们用文字定格下来,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把思绪整理清楚,诸事才能弄个明白。

火车在隧道口的鸣笛声打断了我对她的种种回忆。三月份的江南仍旧冷得出奇。窗户被谁留了一条缝,冷风如寂寞的刀锋一样切了进来,割在脸上。我时而把头埋到被子里以躲避从外面灌进来的冷风,时而把头伸出来换一口新鲜的空气。窗外虽已是草长莺飞,但因火车发出哐当哐当的噪音而雅兴全无,只是偶尔小觑一下外面

。后来因为实在受不了寒风的叨扰,故而把头和脚换了个方向——双脚朝着窗户。

接着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屋外的女人问是否可以进来,我应了一声。

“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她手里拿着畚箕和扫帚。

“不碍事,反正也是闲着。”我礼貌性地作答,然后坐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眼,车厢里竟然只有两个人了。

她将地上的垃圾扫进了畚箕里,然后把桌上已经喝空了的饮料瓶扔了进去。接着再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自己已经打扫干净便离开了,车间又恢复了沉寂。

我拿起了放置在桌上的杂志——《高铁时代》,是去年六月份出版的。书已被翻阅得面目全非,汗迹斑斑,我看了下目录,都是些小题大做的文章,突然想起自己还坐着快速列车,不禁又放下了。

睡在对面上铺的女人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车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便又安心地钻进被窝里去了。看样子她和我一样,也是一个从起点坐到终点的人。

这是一个四人间,但一上车的时候就只有三个人。昨夜又走了一个,之后就再也没有上来过人了。三月份出行的人不是特别多,倾巢出动到外地务工的时间早已经过了,学生返校也不是这个时候,因此火车上一片凄清。在春运时节,从川都到斗城谋生的人特别多,像搬家的蚂蚁一样。他们大多挤在硬座或是硬卧里,软卧里的人向来不多。时而也会有几个买了站票的从硬座潜入到硬卧的车厢里,想求得一席之地好让双腿歇歇,他们往往都是一些衣衫褴褛的工薪阶层,大多在斗城做着小本生意,或者在一些工厂里做工——斗城工厂特别多。乘务员总先将他们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大概是在“估价”,然后再查票。结果他们只能回到他们原本的车厢,也有一些碍于情面的去补票,不过那样的人是微乎其微,毕竟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颜面和金钱比起来,绝大部分的人会选择后者。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就像气候一样难以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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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黄昏时刻,睡在对面床铺的女人才起来。她望了望窗外已渐模糊的景色,然后转过头望着我,似乎要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她坐了起来,把被子裹在胸前——想必她昨夜睡觉时把衣服脱光了。在夜晚,车厢里开着空调,穿着衣服睡觉就像躺在热气腾腾的蒸笼里;因此,在模糊焦躁的意识下,不由自主地褪去身上的衣服也在意料之中。

我看出来她是要穿衣起床,便把手里的叉子放到了桌上,起身往外走。泡面盒里的水蒸气正徐徐上升,香气弥漫着整个房间。

我走到门口回头往里面小觑了一眼,她正弯着背在系胸罩后面的挂钩。可能是因为睡得太久,身体有些僵硬,动作并没有那么流利,看起来还有些吃力。

“干嘛不让我帮忙啊!”脑子里竟然闪出如此混账的念头。

我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她已坐在床上穿鞋子。一只血红色的短靴正被她套在脚上。她看了看我,笑着说:“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刚好去了趟洗手间。”我坐到了小桌子的对面,拿起刚才放在桌子上的叉子。

“哦,那个泡面不能吃了。”她略显唐突,语速有些快,“刚才在床上不小心把发夹弄到里面去了。”她站了起来指了指桌上的泡面盒。

我朝里看了看,只是普通的发夹,形状似单翅的蝴蝶,茶绿色。她理了理蓬乱的头发,用手腕上的一根橡皮筋扎成了束状,然后低下身,从床下的旅行袋里拿出了一盒速热饭递给我。

“你按照上面写的步骤来就好。”她说完便拿着毛巾、牙刷、牙膏、洗面奶出去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吃饭了。她迎面过来,我才仔细看清她里面穿了一件米黄色的棉质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淡灰色的轻质夹袄。腿上穿着木色的丝袜,上面套着牛仔短裙。虽然是一张稍显方形的脸,但五官搭配的一点都不尴尬。

稍许,她拿了两个洗净的苹果坐到我的对面,然后便聊了起来。两人也就捡了一些无关痛痒的的话题,无非是家住哪里,几个儿女之类的。从谈话中得知她是银行的职员,这次去川都是为了寻找多年未曾回家的丈夫。当然,她的丈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人到中年,总会被这些事纠缠。要么就是妻子出轨,要么就是老公有了外遇。平时在单位里听到的这些事情都能写好几本书了。人生总是这么奇妙,当初在爱的时候总是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谁知道他的这辈子就是在他有了外遇之前,有了外遇之后就成了下辈子了。多数的男人如此,但也不排除少数的女人。

“你女儿多少岁了?”为了避免无话可说的尴尬,我随口问道。

“七岁了,都二年级了。”她笑着说。

火车在夜色中行驶。望向窗外,时而能看见远山上亮着的微弱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像萤火虫一样。灯下,也许坐着一家正在看电视,几人被电视里的人物逗得哈哈大笑。

“我小女儿也读二年级了。”我笑着说。

“你有两个孩子啊!”她感到很惊奇。

“这不足为奇啊!”

她仿佛想到了什么,话到嘴边,但又止住了,没有说出来。我看着她略微有些沮丧的表情,立马把话题扯到了无聊的工作上。对于人际交往,我颇为自信,察言观色和聊天是我的长项。这大概是因为工作,习惯使然。在报社里工作,很多时候都在外采访,练就这样的本事也是自然的事情,转到编辑部也是近来的事情。

我们越聊越有意思,毕竟抱怨工作无聊的话是永远说不完的。她抱怨道,成天坐在银行里,除了把钱往外拿,就是把钱往里拿,实在无聊到底。我给她讲了在采访过程中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以前的某某官员,当官的时候如何意气风发,形象报道一片良好,简直是人间尤物;而落马之后才知道他背地里贪污了多少,包养了几个小三。然后又讲了些奇闻异事。

她渐渐觉得我还比较靠谱,后来连一些私密的话也告诉我。比如在家和婆婆吵架,

上班的时候领导趁着她丈夫长年不在家,在单位如何欺负她等等。

当然,我和她上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也是很多读者所能预料到的。听她说起了心里的憋屈之事,借肩膀给她一靠,就哭得一塌糊涂,在这种极度脆弱的时候下手是极其容易成功的。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你情我愿。诚然,第一次自然是我主动的。如此的事情,要是换成了女人多少有些尴尬。那一夜我们做了三次。我第一次进入她的时候,她痛苦地呻吟着,仿佛初夜一样,又仿佛是干涸的土地接受了甘露。我静静地看着她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流到了我的胸口,就像从石缝里渗出来的一样。我任由她摆弄着,那时候的苏眉如一轮新月般地浮现在眼帘。我想,眼前这个女人和我大概都不会责怪彼此(至少我不会)吧!我们只是在借一种方式弥补自己失去的,但这种失去究竟是什么?她的我自然不知道,而于我自己竟然也回答不出来。

苏眉大概是爱过我吧,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我仍旧都没能明白。大概那些事情是永远不需要明白,有时候我只能这样欺骗自己。

就算是时隔多年,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总是历历在目。只要别人一提及关于斗城的任何蛛丝马迹,我脑海总会浮现出关于那里的记忆。有时候是一片春去秋来的草坪,春天的时候生机盎然,秋天的时候死气沉沉;有时候是站在楼顶一眼就能望见的游乐园,但夜幕时分总会一片狼藉;尽管如此,仍乐在其中。想起现在这虚与委蛇的生活,不禁一阵喟叹。我大概是属于后知后觉的那类,比起苏眉而言,我的确逊色多了。她早先就明白了的事情,而我直到今天才参透,我真是个十足的木头。但明白了又有什么用了,我不能像她那样干脆,决绝,最终只能继续这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即使如此,那段时光唯一值得称赞的地方是什么?

苏眉留给我的又是什么?我记得,那时候她常常给我提起她家的祖屋。那是她幼年时候度过的一段时光,也就短短的两年。那时候她的祖父尚在,他总是给她讲起他年轻时候如何抗击日寇,如何和逃难到此地的妻子相识。在旁人眼里,那几幢破破烂烂的房子俨然已是陈年旧迹。但她总爱在那里徘徊,仿佛在那里寻找什么。也就是在她父亲发生意外的那一年,年久失修的祖屋在台风中坍塌了。他们家的生活也从此开始发生变化。

“我小时候还在那里住过,那时候爷爷还在。”苏眉笑嘻嘻地说。“有一次我爬上了屋顶,然后踮着脚,伸开双手去触摸天空,总以为这样会近一点。”她每一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我就是那么认为的,而事实上的确近了,我触摸到了上空的风。”说着,她把围巾往紧里裹了一下。

现在想起来,已完全记不得火车上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了。但这究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开始去寻找新的生活了。

回忆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它总会让人感觉到生活的无厘头。当人生的经历越发丰富起来之后再回过头去看那些事情的时候,不免会笑自己曾经是那么幼稚,但那时候的自己哪里会懂得这样的事情呢?人生就是一个不断经受和承受的过程。

罢了,罢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

车上只留下了我一个人。屋内还充斥着她身上留下来的香水味。或许是因为太累,我翻了一下身子又睡着了。

直到上午时分,广播里报站的声音吵醒了我——终点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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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务员进来把车票发还给了我。她看着正在穿衣服的我却并没回头,当然,我几乎已经穿好了。

过道已经挤满了下车的乘客,每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门口站着一个口里含着阿尔卑斯的小男孩,我向他挤了挤眼,他看了我一眼,然后把头埋进了他妈妈的怀里并时不时偷偷瞄我一眼。

“都到现在了,你还能睡着?”乘务员翻开捧在手上的记录本,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一张车票:“杜若?”

“嗯,是我。”我扣上了衣服上最后的一颗纽扣。

她仔细地又看了一眼车票:“你不是四号床吗?怎么睡在二号床?”

“哦,我们人少,没按顺序来睡。”我撒谎道。

“一号床铺的人让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你。”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张折成

X
形的便条交给了我。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估测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情,因此脸涨得通红。

“她什么时候走的?”

“凌晨四点五十四分。刚到蓝田站她就过来问我要车票提前下车了。”到终点站也就还有两站,约摸两个小时的车程。

“你们吵架了?”她合上了本子,笑着问道。

“嗯。”我本打算否定,但想必她是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因此借机答道。

我只记得那是张银行专用的信笺纸,具体内容是什么,我竟然连只字片语都想不起来。现在回忆起,甚至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犯了健忘症。

这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我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

按理说这样的“遭遇”并不值得在心里过多地停留,但一年以来我却始终未能将这件事释怀。自此以后,我便拒绝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有时候,我也在认真地忖度这样的一个转变,甚至以此经历去审视身边的人。然而,我除了看到他们和我都有着一样的面孔外,再也看不到有什么不同。

“那是你没看到他们最具体的部分,这样的事情总不愿意显露在外面,无论好坏。”有人这样劝诫我。于是,我回想起十四年前的我,两者对比,相形见绌。尽管一切心里已经了然,但那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感觉只可意会,究竟是什么却一直说不出来,不能付诸纸上,总觉得身边有千千万万个我——都在步步沦陷。

但要把这一切说明白,那就只能用后面的文字来加以阐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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