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公车

       好久没有坐公交车了。

       昨天早晨，当我两脚踏进车门，眼睛就开始迅速搜寻只能坐一个人的空座，幸好人不多，正好有这样的位置。于是，一个人靠窗坐下，轻轻舒了一口气。嗯，久违了的坐公车的感觉。

       这是家乡特有的乡镇到县城的公交车。说是公交车，其实连几路都不分的，但都有固定的路线，来来回回地跑。

       十几年前，每周末都要乘坐这趟公交去县城上学或从学校回家，背着鼓鼓囊囊的包，挤在闷罐一样密不透风的车上，一路颠簸摇晃。这是它留给我的少年时代的记忆。

       在我的印象中，这里的公交车司机都是很有特点的，甭管个子高矮，体型大都是胖胖的，凸显着肚子，脸还特别大，或圆或方。他们开车时总免不了要跟副驾驶座位的人聊天，没有副驾驶座位的，往往还要扭头跟熟悉的乘客或售票员聊天。聊天的内容无非是最近县城方圆几十里内发生的事，或大或小，都要发表一下自己的高见。

      售票员呢，大都是女性。她们也很有特征，大都斜挎着一个带自动扣的黑皮包，满脸沧桑的样子，皮肤很不好，头发也枯燥，估计是天天跟车，风吹日晒的原因。说是售票员，却不名副其实，因为她们只负责收钱，基本上不给你乘车凭证，除非你亲自张口要，这时，她们会毫不吝啬地撕下好几张给你。等车上人差不多了，车启动后，她们就会从前往后或从后往前，挨个收钱。遇到熟人，相让几句，或许会减免一元，亦未可知。她们通常会在车子启动后，车里也都塞满了人时，仍旧站在车门口，大声向路旁等待的人喊：“快上来，快上来，里面还有空座。”

       车上的乘客是本乡镇的人，大都认识且相熟。于是，当车子启动后，他们便开始肆无忌惮地高谈阔论，谁家孩子高考成绩好，谁家某某打工挣大钱，谁谁人很好，谁谁真差劲，说人坏话时偶尔用眼睛余光扫描一下四周，即使发现没人注意，也会适当降低语调，把头紧紧抵在一起。

       乘客中也有很多中学生，甚或假期回来的大学生或在外工作来家探亲的人，这些人很明显，除了衣着不同，言谈举止动作也不一样。他们大都比较安静，或低头看手机，或两眼望向窗外，神态游离于环境之外。它的每一班次，都不会是完全相同的人。

      我默默地坐着，看着熟悉的风景，想着自己的事情，很快就进了县城。

      忽然就看到某局门口聚集了一群披麻戴孝的人，门口挂着白色条幅，上面写着什么“因公致命，不公道……冤、冤、冤”等字。登时，车上沸腾了，很多人纷纷趴到窗口观看，看完后啧啧两声，开始找身边相熟的人问咋回事呢？被问的人也很茫然，会说不知道呢！此时，司机出场了，他开始向所有人广播此事的来龙去脉，最后再加上自己的看法或评论，他是这样结尾的：“以后不能再办坏事了，现在这网传个事多厉害啊！”很多人都笑了。

       这辆公交车，虽然聒噪，杂乱，还没有空调，甚至有点脏兮兮，但这么多年，它一直都是联结乡镇到县城不可或缺的工具。与大城市的公交车相比，它具有独特的浓浓的乡土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