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如果说天亮的第一缕阳光是崭新的开始，那么天黑以后的黑夜则是梦的开始。
尚读书不差也不厉害，“平庸”算是最好的形容。拼命的熬夜学习，成绩也不见得比那些不熬夜的优秀。俗话说“笨鸟先飞”。可是尚知道，先飞也被轻而易举的超过。或许像是莲花种子一样，没有破壳，没法生根发芽。
那时尚英语很差，加上中考前夕，父亲给尚报了一个补习班。
补习班在城东江边，第一次是父亲带着尚去。补习时间是周一至周五，外加周六和周日半天。
城市的夏天是漫长的，太阳从东到西。小城市的公交在6点已经人数很少，或许躲进小楼里弄菜、做饭。
尚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身体随着路面颠簸。太阳从建筑与建筑的空隙间照下来，透过车窗照在尚脸上。
到点尚下车，公交车又摇摇晃晃地开走了。
尚在家里自己弄饭吃，今日尚来得比往日早半个小时。破旧的楼房里排气扇呼啦啦的转着，菜下锅的一瞬间水和油触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油烟一股又一股的通过排气扇出来。
江边的茶馆处于休息，现在是等着晚上营业。尚站在堤坝上，通往江边的石阶有人上来也有人下去。
比苹果还红的太阳落在水中，船划过，余晖在水中荡开。
02
石头修建的长方形条直插水中，或许以前是来停靠的，现在没用了。宽度只能容忍2人并行，最前端妇人半蹲着清洗衣服，乞丐半只腿在水中，另外一只在石头上。
一对16、17岁的少男和少女从那边手拉手走过来。像是附近上学的，今天周五来江边约会。
江边的风时冷时热，尚看着少男少女往妇人那里走去。
刚才清洗衣服的妇人已经上来了，乞丐已经走远了。少男和少女在石头上打闹，你用水洒我脸，我用水洒你脸。
尚心里想“在哪里打闹，要是掉一个到水里就知道厉害了”。尚往教室走去。
江风吹来热热的，尚摸一摸下巴，胡须有些扎人。
没走多远尚身后传来“快打119！快打119”！语气急促，茶馆老板直接往江边冲。
尚隐约觉得发生什么，周围的气氛紧张，好像所有的排气扇都停止了。看热闹的心情涌上来，尚回到刚才的栏杆处。
少男不见了，剩下一脸惶恐的少女。少女抖得厉害，隔很远的距离都能看到。尚有些愧疚，低头向楼上房间走去。
房间里还有2个一同补习的，尚上去时，两人正趴在窗边看。尚坐在位置上，老师从阁楼下来。趴在窗边的两人回到座位。
那晚的补习没有讲新内容，老师倒是讲了不少关于死亡、安全的话题。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突然传来哭喊声，少男的母亲到了，趴在江边放生大哭。哭着哭着又累了，尚从玻璃看出去。打捞船过来要价了，几番讨价还价定了价钱。
少男像是江里钓起来的鱼，船上的人小心翼翼地放在江边，下船拖到地面。
天边还有一抹红彤彤的云彩，像是母亲的不甘。不远处的鞭炮声响起。母亲像是疯了一般抱住自己孩子，哭喊声仿佛穿破云霄。
03
旁边有人吼叫“他流血了”。众人一看，血从鼻孔流出来。
尚听说淹死的人被打捞起来见到双亲鼻孔会流血，听到下面的吼叫再次验证了。
打捞船收钱后，拉响柴油机划入黑夜，看完热闹的人也散去。香烛钱纸留在江边，散去的人又开始诉说古老的传言。
有时生命的流逝很快，快得一眨眼就没了。尚坐在位置上觉得江风凉，看着江对面的灯火，身子有些颤抖。
今晚的补课提前结束，天已经黑尽了。渔火偶有一盏飘荡在江上，江水滔滔不绝。正如夫子所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太阳升起，阳光穿过雾气照到水面。昨晚的喧嚣、哭喊放佛过了一世纪，依旧有人洗衣服，有船划过，有小孩跑来跑去，一切都没发生。
尚觉得真像是一个梦。梦见昨晚为人母在江边大哭一场，梦见少女带着惊慌逃走，梦见太阳升起。尚知道不是人们不痛苦，而是昨晚的痛苦与自己无关。无关的人照样打牌、喝茶，痛苦的人早已丢失魂魄。
太阳穿破黑夜，生活又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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