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句实话,我从前对梁实秋的了解真心不多。但是别人说到他的名字时,我肯定也能说:“我知道他”。
知道他不是因为读过他的什么作品而与他的名字结缘,而是因为自打高中时起,我就是一个“伪”民国文化的爱好者。
民国文化中当然也包括民国文人,所以我通读那个时期各个名人的简介时,“梁实秋”这个名字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资料上说他是作家,主要作品有《骂人的艺术》、《雅舍小品》、《实秋杂文》等等的大量著作。
资料上说他是翻译家,自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起开始翻译莎士比亚的作品,持续了长达四十年。到七十年代,梁实秋完成了对莎士比亚全集的翻译,共计剧本三十七册,诗三册。
资料上还说是学者,少时在清华大学求学八年,后远走重洋,取得了哈佛大学文学硕士的学位。回国后,先后在中国海洋大学、国立东南大学、北京大学等名校任教。
所以根据他当时的文学成就,我就觉得必须得知道他,哪怕只是管中窥豹。就像我必须知道鲁迅,闻一多、徐志摩、胡适等人一样,以显得我对那段文化了解的非常透彻。
其实,我在学生时代的看书方式很片面,当时心中正义的标尺是鲁迅,而鲁迅明显是不喜欢梁实秋的。
在有据可查的这两位文学伟人持久的骂战中,梁实秋被鲁迅骂得体无完肤,百口莫辩。在我看到在他被鲁迅“定义”为“资本主义的走狗”后,就更没有读他作品的愿望了。
今天我再重新翻看民国文化,心态和角度完全不同。遇到喜欢的文人风格,我可能继续去了解他们的作品,所以我现在补看沈从文的《边城》;遇到写作风格和题材都引不起兴趣的,那我就会选择性地了解他们的生活观念和方式。
梁实秋就属于后一种情况。我不喜欢散文,更不喜欢莎士比亚,所以我还是不想看他的作品和译作,之所以想去了解他的日常生活状态,还是因为冰心的一句话。
冰心说:“一个人应当像一朵花,不论男人或女人。花有色、香、味,人有才、情、趣,三者缺一,便不能做人家的一个好朋友。我的朋友之中,男人中只有实秋最像一朵花。”
我知道冰心对梁实秋的形容是褒义的。可见在对待友情这件事上,他的态度像花儿一样,儒雅,芬芳和纯粹。
对朋友尚且如此,这样的“暖男”对生活和爱情的态度呢?
说实话,这个问题着实极大地激发了我的好奇心。通过各种了解后,最终的答案也没有让我失望。他待朋友如“花”,对待爱情也似花,情到深处更似“火”。
资料记载,梁实秋一生有两个夫人。同他那个年代其他的名人一样,第一个妻子程季淑是父母包办的。
“抛弃包办妻子”在那个时代可是件时髦的事儿。仿佛那是同旧制一刀两断,获得新生的一个重要标志。很多人都这么做了,也因此获得了“敢于冲破封建婚姻的桎梏”的好评。
可是梁实秋这个“暖男”却不同,他并没有因为“包办”两个字就厌弃结发妻子。相反,他选择了努力地去了解她,接纳她。
两个人互敬互爱,相濡以沫,他们夫妇携手走过了五十个春秋。后来因为发妻在美国的一个事故意外去世后,悲痛万分的梁实秋重返台湾,才邂逅了第二任妻子韩菁清,当时台湾的一名影歌界双栖明星。
那时,他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而她,才刚刚进入不惑之年。她的出现,抹去了他丧妻的哀伤,仿佛为他的生命带来新的生机。
这位老人的追求爱情的方式一点都不逊色于年轻人,他一天写一封情书,以极高的文采,俘获了美人的芳心。
但是他们的结合是有极大争议的,因为年龄差距。别忘了,都已经到了二十一世纪,杨振宁和翁帆的忘年之恋都不被人们看好,何况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呢!
他们的“绯闻”成了当时的热门新闻,祝福没有,全部负面的猜测和非议。
反对的声音一浪比一浪高。说什么的都有。他的书迷,他的朋友,他的学生都纷纷抗议和阻拦。可是面对当时的舆论,他并没有退缩,依然我行我素。最终,他勇敢地再次选择了婚姻。
婚后,他们朝夕相处,日子安宁平和。韩菁清也像花一样,用她美丽的“色”;一手好厨艺的“香”;成熟女人的“味”又成功激发了梁实秋的“才”、“情”、“趣”,他又拿起笔来,在一九七九年,梁实秋又完成了《英国文学史》和《英国文学选》,两本著作,从而获得国家文艺贡献奖。
他们的美满,让那些当初的反对者相继咋舌,他们的爱情,也犹如被岁月镀上了一层暖腻的金色。
终于,和她度过了四千多个日夜后,梁实秋以八十四岁的高龄撒手人寰。而韩菁清在他去世七年后,也平和地随他去了,空留下世人对他们爱情故事的各种感慨。
我现在完全同意冰心把他比作花的说法,因为在他们夫妇的身上,我看到了只要有爱,年龄算什么呢?只要有爱,所有的行为举止都是春意盎然、正在盛开的花儿的姿态,即便他是古稀或者耄耋之年,都丝毫看不到秋黄之衰败。
把他们比作什么花呢?我借用苏轼的一句古诗,“一树梨花压海棠”。唯独不同的是,苏轼写这首诗时的态度是对“老夫少妻”式婚姻的戏谑。而我只是觉得用这句诗在字面上形容他们很贴切,洁白的梨花和鲜艳的海棠相互衬托,形成人间的一道美景。
我对梁实秋的生活态度和方式,是认真艳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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