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与突围

    经历，往往让人重生。让我们渐渐逼近自己那些沉重而不可捉摸的内心。

    恍惚间，在小镇住了23年，日子从未停歇地，在老县城上空飘过，留下的故事绕缠着，粘滞着，它轻盈而含混，游移不定，有时候，我觉得已经靠近它了，更近了，已经身在其中了，却永远也无法抵达那个无人可知的、谜一般的现实。   

  【沉重】 

    我总是看见自己在风中奔跑，是迎着风。所有的一切都在我耳边呼啸而过，清晰而真切，我从没有试图停下来，我知道，那样子风也会停，一切就都将模糊掉了。      

    喝杯热茶的工夫，天就黑了。走廊里不断传来其他办公室的锁门声。窗外的风费力地穿过窗缝，发出冷嗖的阴叫声。我关掉电脑，闭了灯，准备回家。香烟、外套、手提包、手机以及下了楼迎面而来的风，这些都在我的心里盘思着。我习惯性地看了看手机。屏幕上没有显示出“未接电话”或其它。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      

    走廊尽头的声控灯亮了一下又灭了，又亮了。    

    我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靠在沙发上，连灯也不愿意打开，在黑暗之中无所事事。整整一个小时，我听窗外的风声，一边反复在想自己这一段的生活。      

    早出晚归，回家就是睡觉。别的谈不上。这感觉让人发疯。

    午夜，十一点一刻。落地窗因暖气开得过大，有些须的冷凝水滑了下来，俨然热泪，痕迹斑斑。    

    CD的音量放到最大，震动抵制了遐想。  点燃一支香烟，不吸，看它燃烧的全过程。     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都不会让自己静止下来。奔跑，游走，最后和年华一起衰老。

    蜷缩在角落里，翻着一本泛黄起皱的相册，一段段往事就在指尖跳跃。浏览时光绝对是一件残忍的事情。默数着苍茫中流走的点滴，然后异常清晰的触摸着累累伤痕。你想你就是一个偏执于疼痛的，无可救赎的人。    

    尽管你很不情愿对自己下这样的概论。    

    打开电话，不知道该打给谁，但还是希望有个可以说话的人，哪怕陌生也好。其实知道该打给谁，并且知道该说什么的人是很幸福的。   

    很遗憾，你没有了这种寄托，甚至失去了这样的权利。你讨厌现在的自己，是非常讨厌。 

    失眠是很久的习惯了，以成痼疾。而夜总是拥有强大的力量，引渡着每一个灵魂孱弱的人，走到生命的极致。你只会在寂寞的夜里，关掉音乐，熄掉灯光，停掉空调，缩进厚厚的棉被里，像虾一样。或许，这也是一种对自我的放逐、依赖并且成瘾。   

    只是在那一刻，会觉得整个世界的黑暗。如这样的夜，千丝万缕，不过化做指尖的寂寞。    

    仅此而已。 

    看破，放下，随缘，自在，就让一切随风而逝。可我知道，总有一缕风是我的。也总有一缕风是你的。 

  【等待】    

    七月，于我，似乎是等待的季节。    

    一切好似在虚无中重度。然而，习惯了已经过去好多年，总是在给自己一个飘渺的期限，一年，或者更长。 然后仿佛又是好消息，让你在炽热的风中如夜半歌声般飘来，又渐行渐远。    

    清理，哪怕不甚干净也无妨。让尘封的记忆，连同旧衣物、家具，甚至百来册书随风而下，落在清洁工破旧的三轮车上，带走沉重的心情。绵绵夏日风，越过窗棂，停留在案几上。摇曳的身姿，重叠银灰的窗格。落地呓语，平服了游移的微尘。阳光刺眼地盛开，落入肩胛，微微的粘润，却模糊了渐凉的视线。      

    也许曾有人与你共同追逐风筝，分享过清新的空气与放飞的畅快，只是清风徐来，将青春一寸一寸吹至老去。于是岁月，风干了记忆。模糊中蓦地一撇，描写往昔的你。一遍一遍擦洗尘埃，在浅浅的文字里追忆，留下辛酸的旅程，掩盖心底的伤悲。    

    【回声】    

    “悲哀，像一把泥土！”心里要么就是这样想的吧。似乎是注定，那么清晰的印记。 十年，在乡村懵懂坚守，自在洒脱，书生意气的十年，在迷离与守望里，懂得让自己不断进取；三年，在整合的熔炉里锻造，闹中取静的三年，在艰难与执着中，学会让自己变得强大。      

    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真正地属于自己的领地里，才有最大的乐趣。孩子愿意与你分享是你盎然的悸动，孩子的记忆空间是你永远的骄傲。

    做乡村教师最初的时光，阅读与写作，还有篮球与啤酒。一个人在边远的乡村里，远离繁华与虚荣，远离人声鼎沸，只和书籍与自然对话，回归生活的宁静。我想，这世间必有我这种人，会以最单纯最干净的态度，以纯粹的姿态，骄傲的寂寞着。内心清凉而生动。

    于是，一度沉醉于李太白的超然豪放，酒气里满是诗意的挥发；追寻杜工部的沉郁顿挫，眼里尽是责任的重载；更想与白居易为友，寻常巷里，笑谈世事百态。      

    然总在奔波中劳累，在迷途中不知返。清高与文气在俗尘里消耗殆尽，徒增无尽的烦忧，搁浅在记忆的风尘里。  

  【突围】    

    “年华似水，匆匆一瞥；多少岁月，轻描淡写。” 纵然岁月覆盖了吟唱，泥土依旧倾泻着芳香，犹如窗台上繁复盛开着的那些花儿，抹不掉一些曾经的记忆，更涌动对未知的些许希冀。    

    远山，那沉稳的屹立于天地间的强者，一丝一毫都不肯服输，满目苍翠，它又托起了明天的希望。日暮西山，残阳如血，又给山增添了几分神秘，我怀着崇敬的心情去仰视大山，被它那沉着、稳健的姿态打动了。

    岁月浅尝辄止，唯前行才有光明。

沉重与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