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门诊

老岳母一直忍受着慢性肠炎的痛苦，尤其是去冬今春的寒冷日子里，稍一受寒，就会发作，又不敢乱吃东西，人是愈加地消瘦，背是愈加地弯曲，时常见她蜷缩在椅子上，不时地唉声叹气，顺带骂骂老丈人，过过嘴瘾出出气。

老丈人是一贯的好脾气，基本上不吭声，只管进进出出做自己的事，至于能不能做好，能不能让老丈母满意，都是次要的。对于老丈母的慢性肠炎，能做的就是灌肠，还有东奔西走找药，因为灌肠药便宜，各大医院和药房，很少备药，老丈人几乎走遍了城市的各个角落，后来更是找到了周边县市，每个药店几乎都只有一两盒，被老丈人买走了，就不再进货了。

疫情过后，亲戚朋友开始走动，有人介绍了一位老中医，据说专治慢性肠炎，备受煎熬的丈母娘决定一试，于是来到了老中医的家中，想来这是个隐居民间的高手，既未把脉也未观色，当即刷刷开出一个方子，老丈母如获至宝，老丈人去药房配了药，连喝了三天，病情不仅没有好转，而是更加的严重，肚子狂泻不止，差一点要了老命。

经过仔细了解当时治疗的情景，所谓的老中医应该是了个野郎中，开的方子中硫磺太重，并不适合老丈母这样病弱体虚的情况，在老丈人的调理之下，前一阵子，老丈母才勉强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但还是时常头晕脚底浅，没有精神，也没有力气。

内子曾经多次提议去上海看专家，但老丈母始终不太情愿，根本的原因是怕花钱、怕麻烦。昨天有上海的专家来本市出诊，内子提前进行了网上预约，考虑到天气过于炎热，我自告奋勇去接他们，老丈人坚持乘公交车上来，两个人都有老年卡，不用花冤枉钱。

担心他们会乘公交车，我一大早就赶往乡下，幸好赶得及时，否则老两口就出了门。因为预约的是九点半，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出发，赶到医院专家门诊处，前面还有四位在候诊。我就简单了解了一下老丈母现在的状况，我听后心里思辰，这肠炎好像有点奇怪，更多的是营养不良。

等到老丈母就诊时，老丈母叽里咕噜讲的本地土话，我担心老专家听不懂，还进行了普通话翻译，老专家用地道的上海话表示，没有什么问题，边听边搭脉，查看舌苔，然后就开起了药方，老丈母一听是中药，心有余悸，说起了野郎中的事。

老专家解释说，这个肠炎比较特殊，一般的肠炎都是拉稀，老丈母的肠炎是便秘，主要阴虚体弱，开的中药是温性滋补，起到滋阴润肠，调理身体，缓解便秘的作用，先试个一周看看，这才打消了老丈母的疑虑。

就在我拿了处方去结账的时候，老丈人一把抢了过去，一定要自己去结账，我知道拗不过他，就是我去算了钱，他还是要把钱还我的。我就陪着老丈母一旁守候，等了好一会，老丈人脸色阴沉地过来，拿着发票死命地在看，原来，七帖中药花了他500多元。

我想想确实有点贵，拿过发票一看，上面有300元的专家门诊费，当我指给他看时，老丈人嘟囔了一句，大概认为老专家十分钟不到的门诊，根本不值这么多钱，随后又无奈地摇摇头，表情十分凝重，三个人在尴尬的氛围等着抓完了药，老丈人坚持自己回去煎药，不愿再多花一分冤枉钱。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识专家门诊，我知道专家值这么多钱，而且应当要这么多钱，毕竟医生才是治病的关键，但我们现在的治疗，更多地花在了各种检验上和各种药物中，医疗减负喊了这么多年，检验和药品的虚高一直居高不下，医生的合法收入并没有多大提升，只能通过多开药拿回扣等实现价值，绝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