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下午,夕阳余晖消失殆尽,光线有点暗,史原载我行在一片风中摇曳的稻田间。我抓住他衣服的一角,试着用脸贴近他后背的衬衣,这种气味好熟悉。我闭上眼睛,想象着这是一条没有终点的路,想象着就这样一直行着。我用脸颊贴着他的后背,透过衣服感受他的肌肤,有一种热热的感觉,一种柠檬的清淡里混合着小野玫瑰馥郁的香,男子身上少有的一种味道,就是史原的味道。恍恍惚惚睡着了,只听到史原喊我醒。他放下车子,手扶了我下。我看到史原的脸,喉咙干涩。他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我一把抱住他的腰,侧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他想把我的手挪开,我却抱的越紧。我抽泣起来。“你知道的,我爱的是你。”他后退了一小步,扶了一下我的肩膀。
“可以了,这周围有认识我的人哩。”“莱依,你松开好不好。”我不理会,只是紧紧抱住。史原一把把我推开,我抽泣起来,史原的身影模糊了。他又一把我搂过来,紧紧抱住。“我知道你,我也喜欢你。可是现实已是如此。每个人都会有很多不得已。”
我放开手,叫他进旅店,他跟着我过去了。他眼神像凝固的冰花。我还是不妥协的抱住史原,要吻他却被他推开。他额头上冒了汗,瘦瘦的脸颊上有点红红的不堪和难为情,表情有点严肃而认真,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他嘴唇蠕动一下,似乎想说出更多的话来,喉结那里鼓了鼓又被再次打回到沉默。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没有了,照顾好自己,好好工作。
他捧住我的脸,在我额头轻轻一吻。之后,告别了我和我的旅馆。
回到省城后,我度过了漫长的两周,脸消瘦了。我留了史原的电话号码,偶尔也会给他打电话,但每次都是寥寥几句。问下近况后,心有千千言而始终说不出。几个月后我报考了校委会的进修考试,并在校刊上发表了几篇短文。示爱的男老师,看到我从此多了一个话题,就是请教我有关写作的事情。我也变得不在像以前那样只是生硬的回复几句,也会和他们真诚的聊几句,有时候整个办公室也因我的冰释而祥和一片。白天上课,补课,晚上我埋头读书,或写作,写作的稿件时常得幸在市内刊物上发表。我觉这样的生活充实了一点,夜深人静的时候仍旧会想念旅馆里史原的脸,想念他的喉结,闭上眼睛感受那一晚的味道,云里雾里的便有了睡意。
那个男人叫艾青,他出现在我的单位的大门口外。已是入冬,他戴着一个灰色围巾,围巾敞开着垂在胸前,深绿色夹克合理的分开上身和腿的比例,黑色的头发略有点长,比史原的气质里多一点野。自从半年前我们互相留个号码,我没有联系过他。
“你这丫头有点不厚道,说话请吃饭,这都等半年了!”他嘘着那双小眼睛,时而飘忽到地上,时而又瞟下我。手指间还夹带着烟,燃着的烟头冒出来的白雾围着他周围 ,升腾到高空。路灯下他的身影,让我觉得有点新鲜又酷。
“走吧,请我吃饭!”“这都找上门了,还愣着干啥。”
我看见他时,先是有点愧疚,后被他半推怂着半拖起,往前走。
我开始和艾青交往,第三次见面我们就接吻了。艾青总是开玩笑,话里总有点玩世不恭。他家境较好,父母都在机关里工作。从小成绩并不优秀,虽然如此,他的朋友圈特别多,到什么地方都能活的开心的那种人,中学里开始交女朋友。后父母托关系送他进了重点中学,他勉强考了省师大被调剂到化学专业。化学毕业后,没有从事化学老师或研究院一类的工作。艾青的爱好是油画,毕业之后在一家画廊做画展经纪人。外表纨绔而内心敏感,经历三任女朋友,每段情感都不疾而终。他对我很温柔,有时候像个大男孩,他会带我去看画展,给我讲现实主义,心血来潮时候会让我做她的模特,在他的画室待上一个下午。我们会亲吻,拥抱。
艾青不同于史原,他是那种想要什么就会争取的人,从不主动让给别人。他的其中一个女朋友据说是夜守7个晚上在女孩家门口,那女孩的父母实在没法,允许他和她交往下去。
和艾青的交往非常自然,我们大概交往了一年多内,我也在写作上积累了一些成绩,先是市内报刊上发表连载文,后来又有几家杂志约稿。我们每个周约会一次,除了画廊,我们一起看电影,看剧院的音乐会,偶尔他会带我参加他的画廊酒会。我开始忙碌,把生活的专注力全部投入到写作上,这样平静而充实的生活,让我不再多去想过去的旧情。虽然偶尔望向窗外,仍然会感到一丝的忧伤。
生命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用诸妄想,故有轮转。
大概一年,我收到史原的来信。信只是简单的说,孩子冬季发了一场病,孩子没了,老婆精神失常。我当时万分的悲悯,准备请假去看望史原。没过多久,史原打来电话,说是妻子交给了他的娘,自己想把工作调回城里。听到这个消息一种彻骨的悲凉袭击了自我,为了史原,我说服自己这是一个好消息。
史原来找我,在一个初冬,积雪还没融化。那一夜,我们又一次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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