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绿萝又黄了两片叶子。小周抱着文件经过时,我瞥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就琢磨:他是觉得我总是忘记浇水,还是觉得这盆植物占地方?直到午休时,听见他在茶水间跟同事抱怨:“王姐那盆绿萝招虫子,昨天我裤脚上还沾了只小飞蛾。”
原来那些在我心里的猜测,都是我把自己的焦虑投射到了别人身上。就像上周部门聚餐,李姐盯着手机老皱眉,我就断定她对活动安排不满。结果散场时才发现,她是在抢购给住院母亲的特效药。
我家楼下的张大爷总在傍晚推着轮椅散步。轮椅上坐着他中风的老伴,我一开始总见他对着空椅背说话,就暗自嘀咕“老人痴呆了”。直到某个春日,看见轮椅扶手上别着朵粉蔷薇,张大爷正轻声念:“老太婆,你最爱看的月季开了。”原来他每天都要去花坛挑朵最艳的,别在妻子够不到的地方。
菜市场西头有个卖豆腐的老陈,总把边角料切得方方正正。有一回,我见他将碎豆腐倒进泔水桶,就脱口而出:“现在人嘴刁,碎的卖不上价吧?”他抹了把汗笑:“隔壁张奶奶牙口不好,我给她留着煮豆腐汤呢。”那些我以为的“浪费”,其实藏着温情。
前天,电梯里我遇见住对门的姑娘,她抱着纸箱神色匆匆。我盯着箱子上“快递”的标签,瞬间脑补出她要搬走的画面,连打招呼的语气都带了几分惆怅。结果晚上听见她跟男友视频:“终于把旧书寄给山区小学了!”原来那箱子里装的是她攒了三年的儿童读物。
我们总爱给别人的行为贴上自制的标签。就像我妈总说邻居刘叔“小气”,只因他从不参加社区组织的聚餐。直到疫情封控时,看见他挨家挨户送自己种的青菜,塑料袋里还塞着张手写纸条:“葱姜蒜在窗台,自己拿。”
公司楼下的奶茶店,有个常戴鸭舌帽的男孩。他总点最便宜的柠檬水,却每次都要多拿几根吸管。我私下跟同事议论:“怕是家里困难,吸管能卖废品?”直到某个暴雨天,见他蹲在店门口给流浪猫搭雨棚,那些吸管原是用来固定塑料布的。
黄昏的广场上,总有个穿红裙的小女孩在喂鸽子。有天她突然跑过来问我:“阿姨,你说鸽子会不会觉得面包屑太干?”我愣住时,她母亲笑着解释:“孩子总担心小动物过得不好。”那些我们以为的“幼稚”,往往藏着最纯粹的善意。
生活就像一面哈哈镜,把我们的揣测照得扭曲变形。当我们停止用想象编织他人的故事,或许才能看清:每个沉默的背影里,都藏着比猜测更温暖的真相。就像那盆被我判定“招虫”的绿萝,其实是小周悄悄放在我桌角的——他说看见我总揉眼睛,想让绿色缓解些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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