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城平稳的地铁上发呆的半个小时,是卢生一天里唯一属于自己的时间。早起上课,下课了准备考试,论文才写了十之一二,还有2230个单词要背,晚上要去物流公司抗大包,一部分的脱轨很可能导致与研究生的失之交臂。至于这半小时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打工的地点离出租屋九站地铁,“拜爱尔”那是一片相当繁华的购物区,世界一流的服装设计师为这片购物世界提供耀眼的时尚元素,世界各地的买主们络绎不绝的来这里淘货。卢生打工的小物流公司就在其中最大的一栋商场的后门街上。地皮是老板租的,棚子是老板娘自己搭的,说是公司一共就6个人,抛去只发牢骚不干活的老板娘,五个人从晚上八点商场开门,一直工作到夜里三点商场下班。商场名叫“冰花”,顾客选购区一共16层,每人负责四个楼层的收货补货,还有一个要把收来的货用推车推到快递货车的位置,那是向西两个街区外的地方,卢生干了一周才找的明白。
从地铁站走出来,收起地铁卡,掏出烟来,轻车熟路走到吸烟区,在这个禁烟的城市里,吸烟的人像动物园的动物一样被关在玻璃房间里,可供过路人观赏,卢生觉得这不讲理,他上初中的时候去过一次野生动物园,玻璃窗外的动物也走来走去的。猛吸了两口,才从论文的漩涡中脱身出来,卢生的英文还好,专业也不错,但是这俩汆在一起,总让卢生觉得是学校在玩人。
走出吸烟室的下一站是一个咖啡亭,一杯打包的不要可可粉的卡布奇诺,走到打工的小棚子是19:50,有时也是19:51…他过着比老人还要规律的生活,努力让自己不差丝毫,孤独却不觉孤独。
打工的前一小时和最后一小时是淡时,外加正直二九,基本没什么事情做,卢生会坐在台阶上喝着咖啡,用手机上的新闻做掩护偷看从商场里偷跑出来抽烟的姑娘,这可比那两口烟醒神多了。这条两栋建筑之间的小道是不禁烟的,因为看不住,大家都来抽,听说有过数次“吸烟罚款”之类的举措,都被这些服装店的销售姑娘们无视了,只有游客们和卢生遵守着秩序,老板三番五次问卢生到底为什么不抽烟要带烟和火机,卢生开始还解释,后来就说是“中国人的习俗”了。
老板是本地的一个40岁的中年人,刚刚开始接手这个社会,成为她的主人,脸上总有难掩的喜悦。每天兢兢业业上班,跟同僚们关系亲密,跟商家们的关系比同僚还亲密,遵循当地习俗皆以兄弟姐妹相称,喜欢跟大家探讨国家大事和国际局势,动辄就要振兴寒城的物流事业,常常喟叹自己上大学耽误了4年,要是高中毕业就来开物流公司,就不用跟朋友一起买足球队了。除了纠结香烟和火机的问题,老板问的最多的就是“卢生啊,你们中国有没有物流啊?”卢生怕冷却老板一腔热忱,总是回说“有,但还在发展中呢”。
老板娘是个30出头的女人,膀大腰圆,双膀一晃得有百斤的力气,卢生亲眼目睹过大风天里棚子被风刮走,被老板娘一个人顶风拖回来的场景,巾帼完胜须眉!卢生想,老板加老板娘出门可不怕遇到劫道的绿林人士,没十个人近不得他们身的,他老怕自己会不经意间把这想法说出来,所以聚会时喝两杯啤酒就会宣称醉了。其余几位都是老板足球队的人,看着不是踢球的料子就拉过来干物流,能让他们心甘情愿这样,老板也绝非素食者。他们周一到周五上班,周六白天会一起踢足球或者玩足球游戏,这将是他们一周的谈资。他们对足球可比那些花枝招展的销售姑娘感兴趣的多。
“您好,请问可以借一下火机吗?”
大河决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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