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车站偶遇
是的,我就是林一鸣,向天在微博里提到的第二任男友。
向天在微博里说我是个高富帅。我很高,也很帅,但和她交往的那几年还不富。
我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向天所说的经人介绍,而是偶遇。
故事就这样开始吧,命中注定的那个人闯进了你的人生,以猝不及防的方式。
那年我大四,秋季要开学的时候,我爷爷突然去世了,我和爸爸妈妈紧急赶奔湖北武当山南麓的林家湾。办完爷爷的后事回到家,已经开学一周了。
2006年9月6日,我收拾了行囊,匆匆赶往学校。
我的大学是Z大,在北京也算一所名校。我家在北京附近的某省会城市H市,到北京最多半天车程。连日的疲劳让我不知不觉睡着了,被人拍醒发现已经到了北京,拎起包就下了车。
我随着人流走向出站口。那时候,传送电梯还很少,为了方便乘客拉行李,车站的楼梯在台阶的墙根处都设有几十公分的斜坡。为了快一点,我侧身沿着的台阶和斜坡的边缘往下走,刚下到一个平台,就听见后面有异样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回头,小腿就被什么东西从后面狠狠地撞了一下,我踉跄了一下,还没站稳,撞我的这个东西又被别的东西猛撞了一下,小腿又挨了一下,连续的冲击让我再也站不住了,一屁股坐了下去。感觉自己坐到了一个箱子上,腿一阵阵的剧痛,撸起裤腿一看,小腿上一大片没了皮,血正往外渗。
这时候一个女孩儿慌慌张张的从下台阶的人群里挤出来,一个好听的声音在我头顶盘旋:“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挡住了箱子。”
撞了人,还说这种风凉话,你应该说对不起才对呀,这样愤怒的想着,懵懂老少年林一鸣从尘埃里抬起头来,看向那个女孩儿,没想到这一眼竟锁定了我前半生的幸与不幸。
“你——”,目光碰到了女孩儿两道明亮的目光,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我竟然忘了要骂她什么,真要命。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孩儿正哈着腰伸出一只细长白皙的手:“要不要紧?你起来,走走看。”
我嘴里含糊的说着没关系、没关系。抓住这只手,麻酥酥的电流立刻通遍了全身。我站起来,扭身一看,撞倒我的是两个大行李箱,她低着头小声的说:“箱子太沉了,我提不动,下台阶的时候就把它们溜下来了。”
“原来你这是打保龄球呢,你一定是个高手,一次扔出两个球,就打我这一个瓶儿。”我的脑电路终于接通了。
女孩儿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两排细细碎碎的小贝齿,脸上一边出现了一个酒窝,我的脑子又有点儿晕。
她蹲下去认真看我的腿,“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骨头?用不用去医院?”
我来回走了几步:“没事儿,没伤到骨头,不用去医院!”
“毕竟是流血了,我赔你点钱吧。”
“不用、不用,真的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那我就走了。”她把两只箱子竖起来,一手一只拉上就走。
我也捡起自己的包,闷头跟在她后面。
腿是真疼,走路一瘸一拐的,我边走边后悔刚才自己为什么那么豪气,我应该赖住她呀,让她陪我去医院,然后我和她的故事就可以发生啦。
女孩子走的挺快,我的腿虽然受了伤,但凭多年踢球的基本功,这点伤还不算什么,我一边吃力的跟着,一边从后面打量着她。
她瘦高个,身材匀称,白色T恤衫淡蓝牛仔裤白色运动鞋,一身的清爽。走路一窜一窜的,一头利落的短发也随着步履上下摆动,两手各拉一只大箱子,背上背着一个大背包,看样子像大一新生。我随即又否定了这个猜想:大一新生哪一个不是家长送来的,更何况是个女孩子?我一个男生,入学的时候我爸还专门借了辆宝马送我呢。
走着走着女孩儿停下了,回过身问我:“是不是觉得腿不行,要上医院?”
她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没事儿、没事儿,不用、不用。”说完我恨不得抽自己这张笨嘴两下!
女孩儿站那儿不动了,我只好自己往前走,走了几步再回头看,她拉着两只箱子往右拐了,不由自主的转过身又跟在她身后。女孩子时不时的回头偷偷的看,当看到我还跟在身后时,顿时露出又惊恐又可怜的模儿样,可爱极了。
其实我没想干什么,眼睛就是不想离开她,我拿自己没办法。
来到站前广场,有几所大学的新生接站点,女孩儿果然向其中一个走去,我定睛一看不禁窃喜,“是Z大!我们学校!”
有几个接站的男生像饿虎扑食似的奔了过来,抢走了她手里的箱子、肩上的背包。女孩儿回头扬起下巴盯了我一眼,那眼神有点儿俏皮,略带得意和挑衅。
我看她上了Z大的大巴车就像吃了颗定心丸,转身向地铁站走去。我穿过车站大厅的时候,突然意识到那女孩刚才一直领着我在车站里转圈圈。她大概觉得我的腿伤了走不快,就想在车站里甩掉我,看看实在甩不掉,最后没辙了,才去找学校的接站点。
“那天我为什么不赖在接新生的大巴上回来?”这让我在以后的几个月里悔恨不已。
大一新生入学之后,有两周的军训,那个地方我知道,就在京郊驻军某地,有好几次冲动想去那里找她,都被自己抑制住了。一天又一天,我数着日子等着她回来。
她们回校那天,我早早就等在广场上,从第一辆大巴车开进来我就扫描每一个下车的女生,一样的迷彩,一样晒得黑黑的脸,后来我只看高个子女生,可是后来很多车同时回来,有些看不过来了。我在广场上转悠了半天,直到空无一人才倖悻离开。
此后新生聚集的每一个地方我都去找了,开学典礼、社团招聘、秋季运动会,甚至大一女生宿舍楼的楼下,有时候我觉得看见她了,等我飞奔过去她又不见了;有时候好像听到她的声音了,回头看时又不是她。
那年秋天,踢完球大家都收拾东西往回走,我总是一个人坐在球场边看着落日的余晖、看着满地的落叶,身上的汗水被风吹的凉凉的,像我的心情。
那年冬天,我经常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那里灰蒙蒙的一片空白,没有雪花飞过、没有云彩飞过、没有鸟儿飞过、没有飞机飞过,甚至我都怀疑有没有阳光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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