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

它俯身趴在那里，毛茸茸的头藏在两只前蹄之间，目光怯生生的，满是疲惫与无奈。

我回忆着，雾气蒙住我的眼，心中万般滋味化成针尖，无声息地折磨我。我的心再一次沉默。夜，被冬日的郁闷凝住了，不肯留过。

仰头望着天，绵长的回忆来到过去。

时间定格在一年前。

……

我有了第一只狗，它活泼骄傲地活着，它会自豪地欢叫，它的灵魂都是欢乐的。每每去了什么地儿，我都把它带上。在三个大身影的边上，那个小小的影子，常会乐不可支地蹦来蹦去，欢乐仿佛永远存留在它那小而深邃的眼里，成为燃着欢乐跳动的琥珀火种。它甩着粉粉的大舌头，嘴角咧开，两只肉嘟嘟蒲扇一般的大耳朵上下翻飞，我多么盼望时间可以凝住，永远停住……

……

今年七月，胖了很久的它产下五只狗崽，就这样成了妈妈，令全家人震惊不已。当了妈妈的它再也不肯出去玩耍，无时无刻不在看护着那群狗崽，无师自通地照顾他们吃喝拉撒。小狗出生后的那几天，它和小狗们一同挤在很小的窝中，全身的卷毛热得紧贴着皮肤，舌头不停颤动着，大口喘着粗气，身体却不动，几天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如痴如醉。它的双眼慈祥地看着小狗们，仿佛心中充满温情。我从它的目光中读出了爱与责任。

当小狗满月后，我们背着它送走了萌萌的它们。一时间，它竟浑然不知。小狗都送走后，孤身一个的它经常在半夜寻找它的孩子。它拼命挤进窄小电脑桌的缝隙，使劲地把爪子往里面抓挠着。那爪子与地面不断摩擦，发出轻微细小却急促的声音。或许，它想寻找一两只调皮不归家，“落单”的小狗吧；它将脸伸到小狗嬉戏睡觉的沙发下，闻闻嗅嗅，眼神灰暗，目光中有我读不懂的东西。我们不在家时，它常常会神情呆滞、不解地望着这个空荡荡的家。

它在想什么？它在仔细回忆最后一次与小狗们亲密的地方么；它在寻什么？它是在寻找昨日残留的梦么。

我又读不懂它的目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