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山上有妖

有座山，名叫如果。

人们都说，如果山上有妖。王生说，真棒！

王生结庐如果山下。白日读书，夜晚做梦，只是迟迟不见妖来造访，内心略感失落，满腹思绪化作十分才情，写诗，赋词，编小曲儿，唱情歌……直把座人烟罕至，空寂幽深的如果山搞得沸沸腾腾，红红火火。

终于，妖来了，芙蓉面，杨柳腰，娉娉又袅袅。

王生大喜，佯装不喜，正经发问：姑娘何人？因何来此？

妖有点不耐烦，忍了，低眉顺眼回答道：我本是这如果山上一户猎户人家的女儿，因父母双双乘鹤西去，留下我孤身一人，得遇公子，真是缘分！还请公子不要嫌弃，留我常伴左右，可好啊？

王生听得频频点头：是这个意思！是这个意思！啊，可是姑娘啊，我在此山下居住也有小半年啦，闲来无事也爱登山游玩，怎么从未见过你与令尊令堂啊？

妖想了想，实在不耐烦，拍案而起：因为我不是人！我是妖！又见王生非但不害怕，还面露期待的神情，索性说个彻底：本来呢，你住下来的头一个月，就该有妖现身的，可是你又不同于一般的书生。你到处乱转，边转，边贴纸条。看那架势，都以为你是个道士，四处画符专为收妖呢！

王生不好意思，岔开话题：那你现在为啥又来了呢？

妖瞟了他一眼，叹口气：这山里又不止我一个妖。你也实在太能折腾。山兔精反映，你在它洞口贴了个“凤飞翱翔兮，四下求凰”。老榆木说，你硬往它脖子上套了个“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大家一致反映，你实在是太骚！若让你就这么发展下去，这如果山必将骚气冲天！到最后只怕要冲撞天庭，惊动天兵天将下凡问责。到时候他们又哪里会相信如此冲天骚气竟是你一人所为呢？还不是可怜了我等妖怪精灵？罢了罢了，管你是谁吧，我们抓阄选个代表出来会会你就是了。

妖精说完，王生大惊，半天说不出话来。

妖精看他呆住，噗呲一笑：这么一看，又只是个寻常书生。算了算了，就当我刚才都是瞎说啊。来来来，我们重新来。我是这山上的兰花妖，风餐露宿，空虚寂寞，为你的朗朗读书声所吸引，特幻化人形，只想与你亲近呢！

王生面露惭色：哎呀！不经意间竟是给你们添了如此多的麻烦。哎呀！你既是妖，又何必跟我客气？索性一口吃了我岂不干净？

妖一下收起媚态，严词道：不许瞎说！我虽是妖，也有一个成仙的理想！若是吃了你，就有了吃人的案底，以后无论如何也洗不白啦！还怎么位列仙班？

王生问：位列仙班又怎样？就这样做妖不也挺好吗？照样变幻无穷，照样逍遥自在。

妖长叹一口气，看看王生：做妖呢，是没什么不好。只是隔三差五的就冒出个读书人来找你，求关注，求偶遇，求共写传奇。

王生再次无言以对。

妖精赶紧安慰：哎哟！我这话您可别往心里去！估计是我太老了。听说有年轻妖精就爱接这活儿。要不您再写首诗，让山上给你另派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