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奶奶逝世一周年整

奶奶的一生是一部血泪史，短短70年的时间她过得像7万年一样漫长，或许在她的世界里，才是真正的度日如年，只是从来不会表达而已，说了也没人愿意听，奶奶的眼角经常闪着泪花，从我记事起，她没有一天是开心的。今天恰好是奶奶逝世一周年整，也就是去年的今天，她在我眼前永久地闭上了双眼，这一世再也不会睁开了，回忆一下将我拉回到奶奶临去世的那几天，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幸好在这深夜里不会有人看到我如此脆弱的一面，就任由它滑落拍打在眼前的纸张上边。

那时奶奶已经病了大概3个月了，不，奶奶病了一生，只不过那几个月症状从心病渐渐转移到身体上来，哥哥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时说奶奶病了，已经去了医院，那会儿我在三亚上班，考虑到路途遥远，哥哥说让我先不要回来，有好转或噩耗都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再往回赶，那几天总是心神不宁，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从我生命中消失一样，没过几天，哥哥发视频过来，我顿时感觉一阵心悸，强忍着不安点开视频，哥哥红着眼让我看最后一眼，应该是熬不过今晚了，当时那个难受啊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我说我现在就要回来，兴许还能赶上看奶奶最后一面，也让我少些遗憾，当时正直夜里，家里人说等天亮吧，天亮不见好转就回来，夜里赶路不方便，那一夜基本没怎么睡着。第二天哥哥发来视频说略有好转，可以睁开眼睛看人了，我从视频中看到了奶奶憔悴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她努力地睁开眼，似是认出了我，说：“全，你不要担心，暂时死不了，我得熬到过年看了你，才舍得离开”，说话这句话便再也没力气张嘴了，当时想着，等熬到了过年，冬天也就过去了，农村的老人只要熬过了冬天，总还能再多活一年，村里人又讲迷信，都说过了年就没事了，奶奶属鸡，等过了年刚好到本命年，若是再能熬过本命年，准能再活五六年。果然那天以后情况逐渐好转，时不时得还能拄着拐杖出去晒晒太阳，甚至期间去看过了村里对她好过的人，奶奶说家里穷的时候别人帮了我们，哪怕现在没有能力报答，也是一定要记着的，刚好那就好给哥哥盖的准备娶媳妇的房子买新家具，奶奶还去看了，说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沙发，奶奶在一截木桩上坐着烧火做饭大半辈子，就没做过几回沙发，那一段时间一切都显得老人家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直到我回家之后。

腊月初我在公司请了假从三亚回来，看着奶奶精神还不错，一顿饭还能吃个小半碗，这也是奶奶没生病以前的正常饭量了，说了可能有人不信，在我的记忆里奶奶的体重从来没有超过70斤，就这么瘦小的身体扛着那么多的疼痛，还有别人的风凉话。过了大概有半个月左右吧，期间都是我和奶奶睡在一间房里照顾她，说是照顾，其实睡着了啥都不知道，比如奶奶半夜起来去给火炉里添碳或是出去解手我完全不知道，那天晚上临睡前奶奶说想吃烤土豆，我在火炉里边烤了两个，她吃了一个就睡了，半夜我隐约还觉得奶奶去给火炉里添了碳，早上起床后妈妈去县城里边干活了，哥哥在看着商店，我在家里陪着奶奶，过了一会奶奶说有点饿了，我问还有一个昨晚剩下的土豆吃不，奶奶说不吃，这会还没有到饭点，我说要不我煮一碗泡面吃吧，她说可以，我把面泡上，撕了些鸡腿肉在碗里搁到床头说泡一会就可以吃了，过了一会奶奶只是摇头和摆手并不说话，以前也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姑姑感冒着起不来，我换了哥哥来看，等叫来医生才知道已经发烧到41度了，那时奶奶已经在做咽气前艰难的挣扎了，我一直以为是奶奶生我的气才不跟我说话的，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挣扎了半天，等姑姑和妈妈回来时，奶奶已经说不出话来，没熬到天亮就走了，每次回忆到这里，我都懊悔到不能自已。

为什么说在我的记忆里奶奶没有一天是开心的呢，爷爷爱打牌，输了钱总是拿奶奶撒气，听说我出生之前奶奶经常挨打，后来家道中落，我出生前一家人从县城搬到乡下了。我八岁那年父亲因疾病去世，那是的奶奶年纪还不大咋，一夜白了头，从此她的半边天塌了，变得小心翼翼，就像《祝福》里的祥林嫂一样，不敢和村里人吵嘴，听到别人说风凉话总是默默地在背后抹眼泪，家里也不敢大声说话，怕惹烦了爷爷打她。奶奶从来不喜欢热闹，过年过节总是把饭做好就早早地睡了，最害怕听到别人家的音响里唱戏和过年放炮，奶奶说她听到这些声音心里就乱了，奶奶一生都没有去过大城市，甚至搬家后县城都没去过几次。以前没本事，等我有能力带她出去看看了，人又不在了，我在三亚那会好想带她来感受一下海南的冬天，看看名山大川，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可惜再也没机会了。奶奶一生都没有吃过好东西，我就见奶奶吃过一次鱼，因为不会吐鱼刺怕扎也没吃多少，奶奶是经过1959年饥荒的人，所以后来一直给我说有白面有油就是好生活，多的不敢奢望，她最喜欢吃的是烤红薯，以前我从来不吃红薯，奶奶去世后看到卖烤红薯的也会去买一只，竟渐渐地喜欢那个味道了。

奶奶一生都没有过过好日子，好不容易现在能享两年孙子的福了，可您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眼前，真真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啊。父亲去世后在您小心翼翼地呵护下我和哥哥长大成人，您活着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对您说过我爱您，今天，在您一周年祭日里，我想对您说：奶奶，我爱您，来生还想让您做我的奶奶！

祭奠奶奶逝世一周年整